自己血液沸騰倒流的轟塌感,她哆嗦著嘴,手忙腳亂地伸手朝鎮魂塔裡探去。
鎮魂塔是混沌之力所鑄,能融化世間任何神器,何況一方石鏈?
白玦已經不再了,難道連他的念想都留不下來?
從小蛟龍的碧盒旁摸到石鏈,上古舒了口氣,臉上恢復了些紅潤,忐忐忑忑地拿出手,正準備看著這九死一生的石鏈是否健全時,目光卻凝在了當下。
石鏈上墨色的外衣已經漸漸褪色,露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小字來。
“上古……”
短短兩個字,熟悉的字跡,卻彷彿帶著千般糾纏的餘韻和未了的無奈。
上古揉揉眼,不知想到什麼,急忙將自己手腕處的手鍊摘下來,銀色的炙火自掌心燃起,將石鏈包裹其中,墨黑的外色逐漸脫落。
上古屏住呼吸,眼一點點睜大,到最後,瞳孔深處竟出現了血紅的色澤來。
一字一句,上古嘴唇動了動,音落耳中,心底茫然一片。
“我是……白玦。”
全身上下一寸寸止不住顫抖,眼淚無聲無息悄然落下,落在掌心處交纏的一對石鏈上,灼熱刺痛。
上古抬首,透過朦朧的眼,望向淵嶺沼澤深處白玦煙消雲散的地方,突然間,毫無預兆地嚎啕大哭,四肢骨骸裡是從未有過的撕心裂肺和茫然無措。
上古,我是白玦
你最後留給我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六萬年前的清池宮,你對著懵懂的後池,最想說的,最想教的,是不是終究只是這一句?
我是上古,你是白玦。
不是柏玄,不是清穆,不是這世間任何一人,只是那個在桃淵林默默守望十三萬載、說“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白玦。
我以為你足夠決絕心狠,到最後才發現……
這六萬年,連一個可以告訴我你是誰的機會,我都不曾給過。
我負你何止十三萬載,欠你又何止三世?
這一輩子,我對得起漫天諸神,對得起九州八荒萬物生靈,對得起撒手而去的父神擎天,唯獨單單一個你,即便我記上千載萬載,都還不清。
白玦,我該如何做?
我從未如此時一般篤定——六萬年前,我就該在祭臺上死去。
荒蕪的風景在視線裡漸漸模糊,上古垂眼,收好鎮魂塔,將手中石鏈一左一右繫於手腕上,突然起身駕雲朝上古界門而去。
白玦,若你不信天命,我便陪你賭最後一次,可好?
半日後,上古界,乾坤臺。
消瘦的身影著一身破爛布衣跪在乾坤臺中央。
那人面容蒼白,瞳中神色卻極為堅定,她定定地凝視著乾坤臺邊緣方尺大小的元神池,唇角抿成堅韌的弧度。
蒼穹下,筆直的身軀定格在浩瀚廣袤的上古界,凜冽剛強,似和天地化為亙古。
“炙陽,你說……會有希望嗎?”摘星閣上,天啟望了一眼乾坤臺,回頭道。
“不知道,但元神池是最後的機會,上古能這麼快想通,也是件好事。”
天啟點頭,元神池是上古界真神誕生的源泉之處,白萬年來也不過才出了四個,他司職真火,炙陽司職大地,白玦司職四海,上古司職萬靈。
各為其責,又互相制衡。
按天地規則,凡遇真神隕落,由混沌之神敬告蒼天開啟元神池後,再推一千年便會有新的真神誕生以替代隕落之神的職責。
“可重新誕生的四海司職者極難是白玦,你應該知曉,擎天柱上屬於他的封號已經完全消失,如果連這次機會也消失,新的真神誕生後,白玦再不會有重臨世間的可能。”
若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