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證明了,能在文學藝術史上留下來的作品一定不是“遵命”文學。
從1976年到2000年,話劇藝術在這25年中,最為興盛的時期還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個時候戲劇走在其他藝術形式的前面,是戲劇帶動了文學的復甦,現在人們還記得《於無聲處》引發的巨大社會震盪。然而,再回過頭去看那個時期的作品,就不能單單從“轟動效應”來評價了,應該從藝術價值等多方面對它進行理性分析。70年代末到2000年這個階段的話劇藝術,和1949年以後的話劇藝術相比當然是個進步,思想內容上觸及時弊,藝術形式上大膽創新,80年代的話劇在總體水平上要遠遠超出過去70年,但卻沒有高峰,沒有經典,沒有代表人物,沒有新的流派,沒有新的戲劇思潮,所以我的評價也不是很高,也不能很高。這種狀況與1949年以來話劇藝術一直處於“講話的限制之內”有關係,即便思想相當解放的80年代也未完全擺脫“講話”的束縛,對話劇藝術本質的認識尚無新的思維和理念,可能有一些,但影響不大。
沙葉新 我天下無敵(9)
90年代以後,中國又進入另一個與以往不同的時代,小平同志提出的社會構想大步地實現,給整個社會帶來巨大變化,這個時期的中國是我們自己所不承認的那個“中國”逐漸被國人接受的過程。社會思潮中,犬儒主義佔了上風,聲色犬馬很自由,就是沒有思想自由,這對藝術本該具有的人文精神帶來了極大傷害。這個階段的話劇,雖然花樣百出、拼命想留住觀眾,但觀眾流失依然很多,好多話劇劇團因無觀眾都無法演出,導演、演員甚至劇作家紛紛“轉戰”電視劇,劇場門可羅雀,越來越小眾化,小到只能自己欣賞了。被定位為“高雅藝術”的話劇是越來越衰落了。
吳懷堯:除了創作之外,當代戲劇創作在體制、市場、教育等方面還存在哪些弊端?
沙葉新:據我有限的瞭解,幾大戲劇院校招生時“走後門”幾乎成了潛規則,這當然是教育*的結果,這樣的招生能培養真正的人才嗎?真的很難說。編劇和導演需要藝術,需要思想,更需要品格,如果這幾方面全都缺失,對整個戲劇事業的發展將有重大影響。至於劇團體制,已經有了很大變化,走向市場。1985年到1993年,我在上海人民話劇院當院長的時候,經費來源已經相當一部分靠演出了,不足部分才需要財政補貼。合併之後的上海話劇藝術中心體制更靈活,演員的使用、編劇的使用基本符合市場化規律,獎勵制度、用人制度都有很大變化,這是好事兒,能激發藝術生產力。
吳懷堯:當代社會休閒娛樂方式的多元化,這是話劇市場衰落的主要原因嗎?
沙葉新:娛樂方式的多元化有影響,但它不是根本原因。我在美、英、德、加、澳、日
都看過戲。美國百老匯的戲劇非常發達,它固然很多是商業戲劇,但也仍然有不少新銳的、先鋒的好戲;即便商業戲劇也極為精彩。我去英國倫敦考察,計程車司機竟然不知道我們要找的劇院在哪裡,不是司機對倫敦不熟悉,而是倫敦的劇院太多;在個人所得稅極高的英國,戲劇工作者的所得稅卻是比較低的,這是因為他們為倫敦成為“戲劇之都”、增加財政收入立了大功;我去參觀演員進修所,那裡全是自費且價格不菲,五六十歲的老演員尚且一絲不苟地練體形,真讓人感動。這些國家的娛樂方式比我們中國多樣化的厲害,但他們的戲劇仍然興盛不衰。對國外戲劇人而言,戲劇是一座精神的聖殿,是生命的追求。為什麼要當演員?“別人只有一個生命,我有上百個生命活在我的角色中!”中國當代話劇人則更多是浮躁。
如何保護和發展民族文化
吳懷堯:說到美國,我想起自己在唸書時歷史教科書和政治教材中經常把它和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