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是不相信秦王會將唯一的嫡長子送往燕國為質,但絕不會認為秦王敢做什麼手段,這番說法只不過為了搪塞贏祁。
贏祁雖年幼卻從小長於深宮,多少也知道一點,孩子的心又極其敏感,他從來天之驕子,一朝入燕被人如此奚落耍弄,心中憤懣,卻被聞昱按著不敢發作。
小孩子心性,老辣的大人們一眼便看透他心中所想,交頭接耳,彷彿在嘲笑這個秦國的公子,膽色耐力不如一個郎中令的兒子,然而他們卻忘記了,贏祁還只有四歲。
&ldo;歷來質子都居於質子館,不過,寡人與秦王情深義厚,兩國互為盟約,便特准予秦公子祁居於燕王宮中,公子意下如何?&rdo;司馬昭之心,聞昱一聽便知燕王有心架空贏祁,分明是想將他們這些隨侍與贏祁分割,讓他毫無援手。可這大殿之上又豈容他一個無官無秩的小小郎中令之子置喙?
贏祁懵懂,不知對應,稚子何辜?
&ldo;既然公子不反對,便如此,諸卿以為如何?&rdo;群臣自是附和。
&ldo;請秦公子移居燕宮。&rdo;宦人唱道,兩側隨從前來引路,贏祁好奇地問阿姆:&ldo;阿姆,為何聞昱他們不與我等一起?&rdo;
阿姆目光無奈:&ldo;燕王貴重,燕宮森嚴,怎容得外臣橫行?他們都需下駐質子館。&rdo;
&ldo;那我何時能見到聞昱他們?&rdo;贏祁天真地問道。
阿姆顫巍巍地停住了腳步,贏祁也隨之停了下來,之間阿姆望著宮門的方向,緩緩說道:&ldo;只怕,很久。&rdo;
☆、ch2
臘月二十八,眼瞅著新曆將至,偏偏下了一場好大的雪,是以這一年的燕宮格外寒冷,好在有阿姆上下打點,方不至於被燕人苛待。
&ldo;祁,快來試試阿姆新做的衫。&rdo;阿姆朝嬴祁揮揮手,臉上展露出和藹的笑容,看向嬴祁的眼眸裡似乎星光湧動,慈祥萬分。嬴祁將手中拿著的書簡擱在小几上,阿姆眼尖,問道:&ldo;是什麼書,叫我們的祁公子看的這樣痴迷?&rdo;嬴祁故意沉著嗓子卻還是丟不掉他孩童的稚嫩的聲音:&ldo;孤看的是《王道》。&rdo;
伺候嬴祁的兩個小宮女聽了這話,都垂了腦袋,偷偷憋笑。阿姆眼睛一揚:&ldo;公子理當如此,來,試試。&rdo;嬴祁伸了膀子,阿姆替他將袖子套上去,看了看道:&ldo;做的大了些,等你長大些便可以穿了。&rdo;
嬴祁昂著臉,阿姆半跪在他面前卻還是隱隱高他一些,他便有些懊喪,比了比阿姆,又比了比自己。阿姆笑了:&ldo;公子很快就會長大了。&rdo;
很久是多久,一天,一個時辰?許多事,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以為束縛自己的是年紀,可很多時候都並不是。
燕宮的宅子又高又深,身上著的是秦人的衣衫,而身體被禁錮在燕地,嬴祁不由得有些掛念秦國的月亮,朦朦朧朧彷彿遙遠的一泓泉水。
&ldo;阿姆,父王何時接我們回國?&rdo;嬴祁總是會問,趴在窗子邊,矮小的身影剛剛能夠將腦袋探出去,因此總在夕陽斜暉時凝視住這一抹寧靜,眼神熱切而期待。
而阿姆,坐在榻上,永遠在為他趕製春夏秋冬的衣衫。偶爾搔一搔頭,看著他,眼裡略帶愁緒。
這話不到一天就傳到了燕王的耳朵裡,群臣笑得直不起腰來,王內監更是附和,諂媚地將嬴祁描繪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的傻子。
&ldo;古往今來,還沒有一個質子能成功回國登上王位的,就算他父王同意,他兩個弱冠的兄長怕是也不同意吧?啊?哈哈。&rdo;諫議大夫封憑毫不留情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