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折可適不卑不亢地致謝,心裡竟生出一種嫉妒來。自從宋軍發明投擲霹靂投彈的戰術以來,河東諸軍不止一次希望裝備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卻始終爭取不到配額。宋軍以地域為區分,可以說事實上存在著幾個系統:京畿軍、西軍、河北軍、河東軍、東南軍。在這五大軍隊集團中,河東軍的存在始終有幾分尷尬:京畿諸軍近水樓臺先得月,本不待說;西軍是朝廷近階段戰略重心的所在,自然也多受照顧;河北軍面對大宋最強大的敵人,直接關係到京師的安全,自然也不可能被忽視;東南諸軍無非是維持地方治安,平定小股叛亂,從來沒有強大的敵人,素來被輕視倒也習慣了;惟有河東軍,夾在西夏與契丹之間,承擔的責任比別人只多不少,但是得到的東西,卻總是隻能挑別人剩下的。連進駐河東的神衛營的裝備,也比陝西的差。而且折可適私下裡還曾聽說過,進駐河東的神衛營,是由講武學堂成績最差的一幫人組成的。
“大內侍衛就是大內侍衛啊!”折可適望著校場上訓練的御前侍衛班,感慨的想著,“連操練都可以穿這麼新的靴子!***!”
“折大人!官家快到了,速隨咱家去見駕罷。”一個內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折可適的面前,把正暗暗憤憤不平的折可適嚇了一跳。他忙整了一下衣冠,抱拳道:“煩勞了。”
皇帝是在一座偏殿中接見折可適。
折可適並沒有第一次面見天子的人常見的緊張,他只是略有些興奮,又顯得有遺憾。在偏殿的接見,顯得皇帝並不是很重視自己——這自然是正常的,皇帝不可能在禮節上面有多麼重視一個邊疆的七品武官,哪怕他出身於府州折家。但對於折可適來說,這是讓人遺憾的。
“下次皇帝接見我的時候,一定會在崇政殿!”他心裡暗暗發著誓。
趙頊也在打量著折可適。
折家的這個後起之秀看起來還很年輕,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雙目炯炯,鼻樑高聳,膚色幽黑——以汴京的審美標準而言,算不上一個美男子。但是皇帝分明感覺到這是一個在戰場上可以被袍澤信任的男子。
一般來說,臣子在覲見皇帝的時候,很多人甚至會緊張得根本就記不住皇帝的長相,因為抬頭仔細觀察皇帝,是一種可能導致被降罪的失禮行為。而且,通常來說,皇帝接見臣子,本身就是一種恩賜,大多數臣子會感念這種恩德,而致使心情激動,又因為懼怕失禮,而越發的小心謹慎。
在這方面,趙頊有足夠的經驗,可以頗有心得的判斷著不同臣子的性格。
首次覲見就能在皇帝面前既能得體地表達自己的尊敬,又能維持自己的尊嚴,使一切近乎完美的合乎禮節,這樣的臣子不能說沒有,但始終是少數。毫無疑問,武臣之中,這樣的人更是少數。
“不愧是將門之後。”皇帝在心裡感嘆著。一個世家能持續超過百年,肯定在教育子弟上有它的獨到之處。
“熙寧十年的時候,朕曾經讓郭逵舉薦武臣子弟可任事者,當日郭逵舉薦了十餘人,其中第一個,便是折卿。”趙頊朗聲笑道。他用這樣的開場白開拉近君臣之間的距離。“當時朕便想,這折可適,不知道是何種人物,竟值得郭逵如此看重。今日親見,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
“臣一介武夫,豈能當陛下此語,實實折殺微臣。”
“卿無須過謙。國家能有卿這樣的人材,亦是幸事。如今朝廷方是用人之際,男兒取功名封侯蔭子,正當時也。卿家世代為將,朕方欲倚重。卿當自勉之!”
“臣家世受國恩,雖粉身碎骨不能報萬一。國家有事,臣一家雖愚鈍不堪大用,亦願為馬前卒,替陛下蕩平西境!”折可適忙慨聲回道。
趙頊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卿有志於此,朕已放心。卿叔父之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