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文看見李向安進來,眼睛不由一亮,朝石越微微一笑;石越心裡也長出了一口氣,暗道:“總算來了!”
果然李向安進了客廳,徑直往北邊一站,尖聲說道:“皇上口諭,曾布接旨。”
曾布狐疑的看了李向安一眼,見石越和李丁文等人已經跪下,連忙上前跪倒,朗聲說道:“臣曾布恭聆聖諭。”
“著曾布即刻回宮繳旨,不必再去石府。欽此!”李向安原原本本的揹著皇帝的口諭,這句話其實就是說曾布不必做這個媒人了。
石越和李丁文立即一臉的輕鬆,高聲謝恩。曾布卻頓時傻眼了,不甘不願的謝了恩站起來抱拳問道:“李公公,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李向安回了一禮,笑道:“曾大人,可把我一陣好趕,總算沒有誤了差使。你前腳剛走,後腳韓侍中的表章就遞了進來,說是請皇上做主,把他新收的義女許給石越。一邊又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懿旨,你說韓侍中三朝元老,皇上能不答應嗎?連忙叫我過來通知你,要不然就鬧笑話了。”
他口中的韓侍中,就是三朝元老,策立兩朝的韓琦。對英宗與趙頊父子,韓琦都有策立之功。雖然趙頊現在變法用不著他了,但是他的聲望畢竟本朝的大臣中無人能比,而且又是趙頊也心知肚明的忠臣,就他提這麼點要求,皇帝便衝著“老臣”兩個字,也沒有駁回的理。更何況還有兩宮太后的旨意。
曾布更加莫名其妙了,韓琦什麼時候收了個義女?怎麼半道殺出來也要嫁給石越呀?不過他也無可奈何,抱了抱拳,悻悻的說道:“既這樣,有勞公公了。”又對石越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子明,你可以不用為難了,不過韓家的女兒,未必好過王家的女兒。”
李向安笑道:“曾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個韓家的女兒,便是桑家的女兒,韓侍中在表章中寫得明白。”
曾布能做三司使,新黨中除了王安石、呂惠卿之外最重要的人物,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心中一轉念,事情也能猜出三四分。他眼光在李丁文身上停留了一會,這才笑道:“果然是妙計!”
無論是呂惠卿這樣心懷叵測的人,還是曾布這樣雖然有點私心,但畢竟還算是真心誠意想讓石王結親的人,之前都絕對沒有料到李丁文會有這麼一手。
既然決定要讓石越迎娶桑梓兒過門,李丁文在阿旺送去桑府的第三天,就寫了一封書信,讓司馬夢求領著韓家的家人,一路護送著桑梓兒往河北大名府去了。這封信是代桑俞楚寫的客氣之辭,信中希望韓琦收桑梓兒為義女,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云云,隨行的是滿滿一車隊的禮物。而與此同時,有使者帶著馮京說明情況的信件到了韓琦那裡。
韓琦本來就不喜歡王安石,同時也挺欣賞石越。他在官場上打滾多年,若論到對政治的理解,王安石其實遠不如他。他自到大名府後,就知道年輕的皇帝,一心想做番事業,對他這樣的老臣,多有疏遠,一心信任王安石,變法圖強。本來韓琦的心思,不過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做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聊盡人事。但自從石越突然冒起,迅速成為大宋朝廷中的新貴之後,韓琦就有了新的打算,他想借著石越的受寵,在朝中制衡王安石,以求把大宋引向他心目中的“正軌”,所以平時便經常和石越書信往來,在地方上也常常呼應石越。如今碰上石越有求於己,這等順水人情,他怎麼可能不賣給石越?畢竟讓石王結親,舊黨之中,可沒有一個願意的。再加上有司馬夢求巧妙周旋,桑梓兒的確也很可愛,又有一車的禮物往韓家上上下下這麼一送,韓府中竟是沒有一個人不說桑梓兒又乖巧又懂事的。
韓琦於是一口應承下來,又是正兒八經地讓桑梓兒拜了韓家的家廟祖宗,又是宴請大名府的大小官員,沒兩天整個大名府都知道韓琦收了一個義女。桑梓兒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