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處處皆是,況且若去了異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無武器,只恐被人欺生。”
“你要求我,卻是為何?市舶局不准你建船隊嗎?”
“學生已是第三隻武裝船隊,市舶局豈能為難學生?不過是學生仰慕大人的英名,所以冒昧求見。同時,學生也有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程栩遲疑了一下,終是鼓起勇氣說道:“如果有朝一日,學生在證明世界是圓的的航行中遇難,請大人許諾學生,死後能進入祀先賢祠。”
“先賢祠尚未建立。”石越注視程栩,淡然說道。
程栩平靜的望著石越,道:“學生以為必會建立。”
“縱然建立,能否入祀,非私人說了算。取決於公議。”
“那麼學生敢問大人,大人以為如果學生因此而死,公議當不當許我入祀?”
“理所應當入祀!”石越毫不遲疑的答道。
“如此足矣。”程栩深深一揖,告辭而去。
石越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絲妒忌。
兵器研究院爆炸事件四十九天後。
忠烈祠與先賢祠終於在此之前建成。在爆炸中死去計程車兵自然是進入忠烈祠,忠烈祠還一併請入了宋朝開國以來歷次戰爭死難者的總牌位加以供奉。研究員則被隆重的請入了先賢祠。但是那幾個工匠,在幾次爭論後,終於沒有能夠入祀先賢祠,而是進入了忠烈祠。
這種身份歧視,短時間內,依然難以改變。甚至連白水潭學院的學生,都不認為死去的工匠可以和他們死去的校友相提並論。入祀先賢祠,在某種程度上,依然是讀書人的專利。
不過,超乎規格的葬禮——皇帝親自下詔書表示哀悼,丞相呂惠卿,副丞相王珪、石越等人親往拜祭,白水潭學院以及汴京市民上萬人送葬,數以千計的人寫詩哀悼,還有迎入忠烈、先賢二祠的殊榮,都讓整個天下為之震動。
連《海事商報》這樣的報紙,都大加報道,言辭之間,有掩飾不住的羨慕。
這絕對是一次觀念上的大沖擊。
然而石越對於自己的傑作,卻不過得意了一天的時間。因為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王雱死了。
石珍案早已查清,在皇帝的授意下,司法公正毫無疑問的被破壞了,石珍卻被流放到交趾歸義城,王雱沒有承擔任何罪名。對此現實,石越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王雱的死訊傳到京師之後,蔡確、李定、常秩等人當天就上表,認為王雱完全有資格入祀先賢祠!
“故天章閣待制王雱,為建議新法,多有貢獻。其文章策論,有數十萬言,更非常人能及。其於《老子》、《孟子》二書,更有獨到的見解……總之,王雱無論學問功業文章,皆有資格入祀先賢祠。”石越用嘲笑的語氣說道。
李丁文都忍不住苦笑,“雖然王元澤才華過人,但是如果這樣就可以入祀,只怕晏幾道這樣的才子詞人,將來也會有資格進先賢祠。”
“但是我似乎還不能反對。”石越忽然有一種吃了一隻蒼蠅的感覺。“別人倒也罷了,蔡確並非不知道內情,怎的也上表,他不怕惹皇上生氣嗎?”
“蔡確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坐太久了,很快就會換人,他有什麼好怕的?皇帝最多說他太念舊情。這都是給王安石面子。”
“讓王雱入祀先賢祠……”石越喃喃自語道,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李丁文完全可以體諒石越的心情,但是體諒不等於支援,“不管能不能接受,似乎沒有理由反對。而且如果硬要反對的話,代價太高。”
石越心煩意亂的站起身來,踱來踱去。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