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唐坰與石越向來交惡,他不肯招供,情理上卻又頗說不過去。”安惇皺眉道。
“越是如此,越是值得懷疑。”呂升卿高聲嚷道,“或許唐坰真不知情,倒是被人一起耍了。”
安惇心中直罵呂升卿是個草包,唐坰並非草包,豈會隨便發一些匿名的東西?必是背後之人他惹不起,而又知道朝廷的處罰,重也重得有限,所以才拼命抵賴。想到此處,他又懷疑的望了呂惠卿一眼,見他從容淡雅,一臉超然,但是不知為何,安惇怎麼想怎麼覺得和呂惠卿有關……但當此之時,他要想青雲直上,卻是需要和呂惠卿互相利用,縱是懷疑,也不會說出口來。
“此事定然會水落石出的。”呂惠卿眯著眼睛,溫聲說道。不管怎麼說,奏摺的洩露,讓朝中大臣對石越的信任感大幅度的降低,對呂惠卿而言,總是一件好事,至少石越以後在尚書省,就不會得到那麼多的支援了。
但呂惠卿沒有料到,石越竟然有一種越挫越勇的勇氣。僅僅一天之後,石越又聯合蘇轍,向皇帝提出了新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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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仔細閱讀著手中的奏摺,這個新計劃的內容做了十分巨大的調整,整個計劃幾乎完全不涉及民間,其修路的內容,大幅削減為溝通湖廣、四川諸路漕運的幾條水陸要道,其構想中由廣州通往汴京的交通路線,是由西江入灕水到桂州,走靈渠進湘水而入洞庭,再長沙入漢水,溯游而上,由白河進南陽,由唐河進唐州方城,再用陸路聯結南陽、方城、葉縣、襄城、穎昌府,由穎昌再轉水道,進惠民河,直抵汴京。這條路線的優點是,完全無須修築新路,北面只須對南陽至穎昌的方城路加以改造,在原有官道上,加鋪石灰石與黃土,以增加運能;南面則只須開浚靈渠,保證靈渠之暢通無阻。同時修葺由穎昌至信陽軍至江夏的官道,以供軍隊與行人使用,節省交通時間。兩條道路一旦開通,汴京至江夏之間即可暢通無阻,而透過長江,又可以聯絡四川,同時加強了朝廷對湖廣、四川的控制,其投資則非常有限——除了進一步開浚靈渠需要廂軍與民夫的配合,花費較多之外,穎昌至南陽與穎昌至信陽、江夏兩條官道的修葺,皆可由廂軍進行,且數百里之路,數月便可成功。朝廷要出的,只是一些工本費罷了。而屯田之計劃,石越則暫時擱置了移民之主張,採用的是軍屯先行的策略——從信陽開始,一路逶迤而南,直至永州,開闢六十個定居點安置三萬名廂軍,每個定居點約五百人。定居點之選擇,則必須是已經存在的與日後可能要修建的交通幹線附近,由朝廷遣工部屯田司官員往地方,善擇軍屯地點。廂軍在軍屯地點因地制宜,生產蔗糖、藥材甚至陶瓷等物,主要以手工業和加工農業為主……
“陛下。”石越嘴唇微白,略顯緊張的望著趙頊。如果這份計劃再次受挫,那麼無論是對他的改革計劃,還是對他的政治聲譽,都會有十分嚴重的打擊。
趙頊抬頭望了石越一眼,笑道:“卿這個計劃之中,伏筆甚多。”
“陛下英明。臣與蘇大人商議此策,是所謂‘進可攻、退可守’,如果成功,將來朝廷財力寬裕,便可以沿廂軍駐紮地點,修葺官道,進一步加強對南方的控制;同時,移民也可以沿官道南下,處於廂軍保護之中。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軍屯成功,則臣以為,朝廷大部分廂軍,以及一少部分禁軍,都可以採用軍屯的模式,逐步以軍養軍。如此,朝廷的財政,再也不會困難。”石越說的讓趙頊怦然心動。
蘇轍窺見趙頊神色,趕忙又補充道:“臣等之軍屯,與歷代皆有不同。歷代軍屯,以屯田為主,而臣等所議之軍,則以手工業為主,屯田為輔。其要,一則廂軍不會佔據過多的墾田,此法若能成功,則天下皆可效仿;二則以軍養軍,因地購糧,可以減少轉運之費;三則廂軍受朝廷供養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