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常在心裡苦笑,“這也需要那些衛戍軍的統軍將領相信才行。”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卻聽李清繼續說道:“所以,陛下奪回對衛戍軍的控制權並不難。”
秉常的眼睛霍地一亮。
“臣有上下兩策,請陛下決斷。其上策,陛下可不動聲色地完成控制御圍內六班直,然後趁正旦,或者陛下生日之時,用御圍內六班直幽禁太后,再學劉邦奪韓信兵權故事,輕騎入衛戍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其兵權。然後頒一道詔旨,召回梁乙埋或者就地賜死,其不敢不遵。如此只要行事機密果決,陛下便可大權在握。”
“下策又如何?”
“梁乙埋一直鼓動陛下親征,陛下可將計就計,允其親征。於天都山點兵之時,賜梁乙埋死,然後舉軍向西,以外兵制內兵,則大事可定。此為下策。然此策若是太后隨行,則不易施行。且梁乙埋老奸巨滑,未必有機可趁,一旦被其發覺,只恐陛下反受其害。”
秉常垂首思忖良久,目光移向文煥,問道:“文將軍以為如何?”
“末將以為,當機立斷,便為上策,拖延不決,即是下策!”文煥的眸子,說不出來的深遂。
秉常執鞭思忖良久,搖頭道:“茲事體大,容朕三思。”
李清與文煥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微微嘆了口氣。
十餘日之後。
興慶府西不足百里,賀蘭山腹部。
西夏十二監軍司,其中以駐紮在賀蘭山區的克夷門的右廂朝順軍司離都城最近。但是因為西夏在西向並沒有值得一提的國防壓力可言——相反,他們還對佔據西域的黑汗國造成了極大的邊防邊力;而且,賀蘭山以西,便是如同大海般無垠的騰格裡沙漠,因此,右廂朝順軍司的軍事力量,至少在此時,實際上是一支拱衛都城的軍事力量。它一方面可以快速救援都城,另一方面,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保護西夏國的君主與貴族躲入沙漠深處,為党項族保留元氣,以圖再起。
不過,自從宋仁宗天聖六年,還不是太子的元昊率軍消滅一直與宋朝夾擊西夏的甘州回鶻,又成功奪取涼州之後,在天聖八年,亦即元昊即位的前兩年,瓜州回鶻與沙州回鶻相繼降夏。從這時候算起,興慶府也已有四十七年沒有受到過任何形式的軍事威脅了。所以,現在的賀蘭山區,與其說是軍事天險,不如說是佛教勝地更為貼切。在賀蘭山區,到處都鑿開了大大小小的石窟,用來供養佛象——這已經成為西夏有錢人的一種習慣。
司馬夢求是第一次如此深入西夏人的腹地,不過此時的他,卻是剃光了頭頂,穿耳戴環,戴著氈帽,穿著“羽服”——實際是一種皮衣,著皮靴;腰間束帶,上面掛滿了小刀、小火石等物件,胯下還騎著一匹掛滿了鈴鐺的駱駝。若是從形貌來看,已經完全是普通西夏人的樣子了——只不過對於要執行元昊所下達的禿髮令,司馬夢求顯得十分的無奈。漢人講究的是身體膚髮,受之父母,不可損傷。象這樣剃髮,如果放在宋朝,絕對是一種不亞於鞭刑的嚴懲,好在還有一頂氈帽正好遮住了被剃光的那一塊頭頂,只從外表看來,司馬夢求倒並非禿頭——西夏人的禿髮令,僅僅只是需要剃光頭頂正中圈的那一部分頭髮。
其實,即便是在西夏國內,禿髮令的執行與否,也與階級地位有關。自從元昊死後,此令早已漸漸鬆弛,貴族是否剃髮,完全取決於他個人的愛好。但是以司馬夢求的身份,如果不想引人注目,這樣做是最明智的選擇。
與司馬夢求一道的,還有他隨行的兩個童子,以及兩個陝西房派來的嚮導。他們的目的地,是位居賀蘭山腹部的一處石窟。
一路之上,司馬夢求一行人並未遇到任何查詢,顯然因為這裡是西夏人的腹地,因為人們的警惕性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