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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衛棠這才知道竟是被那少年給耍了。望著滿街人驚奇的目光,勉強忍笑的表情,一時間竟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鑽了下去。

田烈武看了這出熱鬧,暗地裡也自快要將肚皮笑破,但他從旁人的議論中已知道衛棠的家世,心中知道那少年此番是結下了一個仇家。衛棠眼高於頂,盛氣凌人,尚只是公子哥兒的脾氣,但是衛家卻在京兆府興盛百年,必有其獨擅之處,否則大宋朝開國功勳何止千萬,名載史籍,功附宗廟者不可勝數,但大抵幾十年後,都免不了沒落。這樣的故事,田烈武在汴京城不知道聽過多少。一個不怎麼出名的衛家能夠有今天這種氣象,絕非僥倖。得罪這樣的家族,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田烈武心中隱隱覺得那少年極是眼熟,不免便有幾分親切之意,因此竟是沒來由的暗暗為少年擔心。不過他出來逛街,並未騎馬,那少年早已不知去向,卻也無法當面提醒。當下也只得按下心事,離了劍鋪,信步而行。然而心中終是有所牽掛,腳下所走的方向,便是少年馳馬離去的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久,田烈武遠遠望見一座酒樓下面,有個說書人在讀報紙,他在汴京養成習慣,便快步走了過去,側耳傾聽,讀的卻是《皇宋新義報》。田烈武聽了一會,卻是索然無味,原來這一期的報紙,不是哪裡開倉救災,就是某處官員覆新,又或是某處表彰了某位節婦……熬了好一會,說書人才開始讀報紙上最吸引普通市民的一部分——評書連載。《新義報》連載的,是一個叫“汴陽居士”的落弟舉子撰寫的《前漢開國功臣評傳》,此時正說到韓信事蹟。田烈武最愛聽這些打仗的故事,因此聽得津津有味。

那說書的雖是讀報,卻也是口沫橫飛,“……那淮陰侯如此用兵,端的是國士無雙,只可惜卻死在長樂宮中婦人之手,正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後世有汴陽居士作《水龍吟》一曲以悼之:陳倉故道夕陽,牧童遙指伏兵處。將軍昔日,牛刀小試,三軍暗渡。鐵馬金戈,平魏破趙,強齊割據。正英雄得意,氣吞萬里,風流顯、功名著。鳥盡良弓應棄。悔當初,奇謀難悟。項王垓下,韓侯雲夢,總由自誤。成敗蕭何,未央擒虎,使君何苦?算年年只有深秋雁飛,赤松歸去!”

一首歪詞讀完,田烈武兀自似懂非懂,卻聽身旁有人冷笑道:“這個汴陽居士,好大膽子!”

田烈武聞聲望去,卻見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此時正橫眉冷笑不已。

“這位兄臺請了!”一人走了過來,向那個年輕人深施一禮,笑道:“在下所聞,這汴陽居士不過論史而已,不知兄臺何出此言?”田烈武認得此人,卻是石越府中的幕僚陳良。他一見認出,急忙抱拳喚道:“陳先生,在下有禮了。”

“原來是田校尉。”陳良認出是他,也忙還了一禮。

那年輕人冷笑道:“好個論史而已!足下可曾聽那《水龍吟》的下半闋?悔當初,奇謀難悟?是何奇謀?蒯通之謀罷了。那汴陽居士將項王垓下被圍與韓信雲夢被擒並論,不是在說項羽死了,就輪到韓信了麼?他說‘總由自誤’,項羽之誤,是不用范增之謀;韓信之誤,那汴陽居士,說的只怕不是韓信不當造反,而是不當不用蒯通之謀,沒有背漢自立吧?”

陳良一怔,道:“這……”

“這汴陽居士公然讓臣子背主,以臣子不背主為憾事!他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新義報》居然刊登這樣的文章,真是無君無父!”

田烈武哪裡知道一首歪詞裡面,竟然還會扯出這樣的“大逆不道”?不由目瞪口呆。陳良卻是打了個寒戰,這首《水龍吟》,上半闋自然是詠韓信功業,下半闋卻不過是對韓信寄同情之意,刺他不能學張良保全自己。誰知道居然能被人解成“無君無父”!

陳良下意識的望了東邊一眼,搖了搖頭,心裡沒由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