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黑影飛掠過來,不分輕重地砸在臉上。炎凌耀晃了一下,隨即穩住身子。嘴角好像破了,刺痛中似乎有液體流了出來。
用手背擦了一下,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橫鮮血。但炎凌耀並不在意,身上的痛總比心裡的痛好受。
「你根本就不知道,當他知道他曾經對不起你時,他有多痛苦!」
「是嗎?」將沾著血的手舉到面前,炎凌耀盯著潘烈光。「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潘烈光一臉不明白。
「這是血,是意志的傳承。」炎凌耀深吸一口氣,「你知道親人是什麼嗎?你知道嗎?
「不,你不會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還是孩子時,就背叛家族的你,怎麼可能知道?」
「你──!」
炎凌耀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他在挖男人心底的傷口。他在做身為人類最擅長的事。
「你會這樣指責我,代表你根本不知道親人是什麼。你不知道我有多痛,你只在意朔夜和你有多相像。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存在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演藝圈嗎?你知道為什麼我拚了命想往上爬嗎?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我父親!你知道父親是什麼嗎?是爸爸!是爸爸!
胸口很痛。父親死亡時被警方拍下的面容是如此蒼白。「是我爸爸啊!」
「朔夜是受人所託,根本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而且你們那時候根本不認識!」
「所以你想說這樣就該被原諒嗎?」炎凌耀悲憤地大叫。「潘烈光,你會不會太天真了!」
空氣中持續著的,是兩個人的喘氣聲。一個人急切地向另一個永遠不會明白的人訴說自己的痛苦。不同的世界,永不相容的血與水。
內心深處已經結痂的傷口被狠狠挖開,卻不見血,只有巨大的窟窿。當父母因為意外而死去時,潘烈光還只是個孩子,心思深沉的孩子。多年過去了,他早已忘了父母的長相。
他不懂親情是什麼。他的世界裡,只有一個範子陽。
說好當個觀眾的。說好不管的。
「的確……我不懂。」心好像被一根細繩纏著,在空中晃呀晃。「我和子陽都不懂親人是什麼,才會一個勁的往朔夜那邊靠。抱歉。」
炎凌耀沒有回話,只是將頭撇向另一邊。要從容面對被自己傷害的人還是太難了。
「你和朔夜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值得,不值得。」潘烈光搖搖頭,眼中流瀉出惋惜。「你不值得朔夜如此深愛,朔夜……也不配得到你的愛。」
露骨的話讓炎凌耀的後頸一陣冰涼。人的一生總該要有一、兩個說真話的朋友,而潘烈光就是其中之一。
炎凌耀跌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他撫著額頭,發現自己出了不少冷汗。
「我不應該逼你回來的。不過如果要結束的話就快點處理,別再逃避了。」看炎凌耀沒有回話的意思,潘烈光揚首朝房內高喊。「子陽!該回去了!」
範子陽怯生生地從房內走出來,看來他把剛剛的對話都聽進去了。躊躇了一下,還是走到炎凌耀跟前。
「凌耀……你聽我一句吧。」範子陽看著面色憔悴的大男孩,輕聲地說:「朔夜是個殺手,你只是普通人。你真有辦法這樣傷害他嗎?」
「……」
「他如果真的無情,你……真有辦法這樣傷害他嗎?」
最後一幕,是兩人同情中帶點無奈的眼神。
門被關上,屋內突然變得好安靜。也許是因為空氣停止流動的關係,原本處在洶湧狀態的情緒也慢慢平息了。
的確,該結束了。
為了不要再彼此折磨,真的該結束了。
他不想再傷害朔夜了,那一夜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