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公想的深遠,不錯,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會有它的道理。一個學說,即便再如何經典,失去了這個土壤,他就什麼都不是,楊公確實應當好好去看看。”
楊士奇抿嘴一笑道:“倒是眼下當務之急是南昌的事,大人和寧王有夙願,寧王表面清虛,實則睚眥必報,此番大人奉天子之命前去南昌,無疑是對寧王的羞辱,以寧王的性子,必定不會輕易罷休,這些事,指揮使大人可有謀劃了麼?”
郝風樓抿了抿嘴,道:“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語氣之中都帶著某種試探,現實已經將他們結合在了一起,同坐在了一條船上,只是雙方都發現,對方並沒有自己所見的那樣簡單,對方的心跡,大致都能猜到幾分,可是那心底深處的謀劃卻依舊是如那烏山的雲霧。
真正的信任,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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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昌,寧王府裡已是亂作了一團。
寧王朱權本是個‘閒散’的性子,府中蓄養了不知多少‘高士’,這些高士,或是精於茶道,或是涉獵老莊,朱權每日與他們攀談,相處得都很融洽。
平時寧王殿下是極少動怒的,可是今日,卻連最喜愛的紫砂壺都摔碎了。
他在殿中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在腳下,一封書信已是被撕了個粉碎。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此舉簡直就是故意給自己難堪。
天下誰人不知那郝風樓傷害了自己的嫡長子,斬斷了寧王世子的手指,這件事,天下皆知,所以郝風樓一日在廟堂,就是寧王的一根刺,偏偏他鞭長莫及,遠在南昌,無可奈何。
這口氣,他不能不忍下,隨著那郝風樓的水漲船高,朱權心中的怒氣就更盛,而如今,好嘛,人家的次子也成宗室了,還要封郡王,和自己的兒子平起平坐。這個天子真真是連建文都不如,建文雖是對叔伯們不好,可是至少不會將一個外姓列入宗室,只是人家說的冠冕堂皇,以至於許多宗室子弟竟也苟同,甚至還有不少人認為陛下此舉是對宗室的善意,朱權頓時意識到,自己的那個皇兄走了一步好棋,不但收買了人心,還藉著湘王和荊國公主做了一個很大的文章。
這倒也罷了,最讓朱權咽不下這口氣的是,這個文章最大的受益者是郝風樓。
又是郝風樓,還是那個郝風樓。
想到這裡,他在一個燈架前駐足,恨恨地將這燈架一腳踢翻。
外頭的宦官探頭探腦,沒有人敢進來。
朱權的憤怒其實也是情有可原,其實這些事,他都能忍,偏偏陛下還派了郝風樓到南昌府來,這……不是誠心噁心自己麼?
人家的身份是代表著天子,特地來‘探望’自己,也算是顧全‘兄弟之義’,至少許多外人是這樣看。可是朱權卻明白,陛下的居心十分險惡。那郝風樓來了,代表了天子,自己是不是該以禮相待?若是不能以禮相待,那便是自己失禮,人家好端端的來看你,你難道還能翻臉不成?可是對那郝風樓以禮相待,這無疑是讓朱權去承受韓信的胯下之辱,這口氣咽不下啊。
“人呢,人都死在哪裡去了?去請顧先生來。”
外頭的宦官聽罷,腳步匆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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