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村裡什麼人或別村的參觀者一一拿走,只剩下幾個笨重的傢伙扔在那裡。
這時候,劉氏發現水水突然停止了幾個月來的瘋長,生長發育也完全停滯了。二十年後,本該成年的水水個頭樣子仍如被電擊時一樣,一如仍是十四五歲。
兆祿歸來
這年的秋收時節,男人們都在鍊鐵,彷彿已對糧食無暇顧及,他們開始得意洋洋地自稱是工人,要求大隊裡象工廠裡一樣為他們發工資。
婦女們卻對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男人不以為然,她們在大隊長鄧吉昌和各自生產隊組織下,開始做著秋收前的各項準備。
一個顯然是來自遠方的青年人這時候揹著一個揹包進了蛤蟆灣子,在和村裡人打招呼時,他操著誰也難以聽出的外地口音,但蛤蟆灣子村人還是從那南腔北調中聽出了荒原上獨有的餘音。
年輕人衣衫襤褸,帶一頂破舊的黃單帽,高高的顴骨,身材瘦高但十分強壯,他向所有村人──包括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打著招呼,徑直走向鄧家的院子。雖然從一個少年長成一個結實的青年,但劉氏還是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她驚喜地向全家人叫著:
“是兆祿回來啦!”
來的正是多年前走失的兆祿。
最早遷進荒原的村人一下子記起了那年春節的熱鬧氣氛和那個耍把戲的藝人。那時,十四歲的兆祿被藝人和他神秘的表演迷惑,他決心追隨藝人,將他全套的魔術學到手。在藝人收拾行頭走後不久,兆祿便沿著他走去的方向一路追去。
但經過五六天的行程,他並沒有追上藝人,最後連累帶餓倒在一個他也叫不名字的小山頭上,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他得到山村一對年輕夫婦的幫助,吃飽喝足的他繼續他沒有目標的行程。
後來,雖然學藝的希望破滅了,荒原外的熱鬧和新奇卻牢牢地吸引了他。他彷彿出籠的小鳥,感覺到飛出牢籠的無比快樂。他決定不再返回荒原,而是信馬游韁,任憑雙腿把自己帶到任何一個地方。
他扒上第一列開往外省的火車,整個身體平躺在火車頂部,兩手死死抓住一段凸出的鐵板。但一天後在自己疲勞致極昏睡過去時,卻被甩了下來,渾身摔破了幾處,幸無大傷。爾後他繼續用雙腿進行自己漫無目標的旅行。
幾年時間裡,他走遍了各種各樣的地方,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腦袋裡裝下了他這個年齡少有的閱歷。也正是在長期的奔波中,他開始對那位耍把戲的藝人由崇敬變為不屑,因為在一些城市的街頭,會耍那幾樣把戲的藝人幾乎比比皆是。
在一個黃昏,他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依偎在一個雙鬢沾滿銀絲的母親懷裡,而母親在輕揉地撫摸兒子亂蓬蓬的頭髮時,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家人和荒原上的村落蛤蟆灣子。
PS:兆祿帶回的魔鏡讓全村進入了瘋狂的幻境,大饑荒一步步向人們逼近。
河父海母17(1)
兆祿的歸途
此時,他正被所在城市街頭小販叫賣的一種魔鏡所吸引。這種魔鏡拿在手裡,不管隔著它看包括人在內的任何東西,都放大數倍乃至數十倍。每一個兜售小販都介紹說這魔鏡是國外的最新發明,是漂洋過海從國外新運來的。
他將魔鏡拿在手裡,在照自己手臂時,清晰地看到汗毛根根粗壯,如同釣魚鉤上的線繩。他採用最卑劣的手段,透過騙、偷、搶,在短短時間裡將魔鏡攢了滿滿一揹包,之後,揹著魔鏡開始了他漫長的返家之路。
事實上,他根本已不記得回家的路了,出來時他壓根就沒想再回去。他逢人便問可知有個叫蛤蟆灣子的村,並向被問者提供那裡周圍的環境,不厭其煩地講述自己看到的各種動物。沒有人能告訴他,因為他連自己家所在的省份都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