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都沒有鬆手。
紅旗跳樓自殺成了蛤蟆灣子又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團,因為此前既沒有任何的徵兆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河海工貿大廈是一座將近竣工的十三層建築,據建築工人講,後來從樓頂悠然落下的年輕人是哼著小曲沿著樓梯一步步走上來的,當時風和日麗機器轟鳴,有位中年建築工人見年輕人從自己身邊走過,還提醒他注意安全,因為建築工人從穿著看出對方不是自己隊伍中的一員。
年輕人衝他淡淡地笑笑,繼續沿樓梯往上走去。五分鐘後,中年建築工人看見一隻大鳥般的東西從空中徐徐下落,儘管落物看上去輕如羽毛,但堅固的安全網對其沒起到任何承接作用,灰紗般自動破裂,使落物順利地墜落到地面。
站在十層上的中年建築工人直到此時才將落物與時才信步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年輕人聯絡起來。他所看到的一切也幾乎同時被所有的建築工人看到了,大家誰也弄不明白人體從空中下落的速度竟有那樣緩慢,更不明白足可以承接住巨石的安全網竟脆弱得連蜘蛛網都不如。
紅旗的死引起了石油城前所未有的震動,因為他河父海母之地的女人幾乎無不從他的發明中受益,昏迷中的劉氏沒能親眼看到孫子盛大的追悼會,寬大的“安魂大廈”根本容納不下數以萬計的送葬者,聞訊趕來的女人們痛哭流涕,比死了任何親人都要傷心。
當一座嶄新的城市出現在河父海母之地的時候,從省城傳來了常家老三風被判處死刑、鄧家老三兆祿被判無期徒刑的訊息。
歲月在漸漸抹平蛤蟆灣子村人心頭的傷口,草橋溝大壩上的千畝糧田,已變成了河父海母之地唯一的綠化帶。
第一個闖入河父海母之地的鄧吉昌,成了這片土地上唯一保留墳頭的人。他的墳頭被包圍在綠樹叢中,村人彷彿這才領悟到老人臨終要將自己安葬在大壩上的原因。
蛤蟆灣子和附近幾個村子此時被拔地而起的城市建築物排擠成了一個個不起眼的角落,如同鴿群中的幾隻麻雀顯得與整座城市格格不入,村人數十年作為河父海母主人的自信被崛起的高層建築物給無情地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