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前,我最後一次去看陳岩石。當時並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可老人好像預感到了什麼。老人又激動了,握著我的手說,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黨終於醒過來了,現在收拾世道人心還來得及……
近在眼前的沙瑞金面孔變得陌生而恍惚,淚水順著侯亮平的臉頰緩緩落了下來。但沙瑞金深情的聲音益發清晰地傳入他的耳底。
會議結束後,侯亮平和季昌明同車回城。會上的那份沉重被帶到車上,二人一時無言。車出生態園區,人工呵護的一片片綠色植被漸漸隱去。車子前方,無垠的田野變得一派灰褐。強勁的西北風吹起路邊的落葉雜草,打著旋東奔西突,在車前構成一幅蒼涼的冬季風景畫。
侯亮平先開了口:不能讓陳老就這麼走了,開個追思會吧?
季昌明點了點頭:儘快開吧!也傳達一下沙書記的高度評價。
前方天空隱晦,大塊烏雲緩緩移動,縫隙間灑下疲弱的白光。
沉默片刻,季昌明嘆了口氣,自責說:亮平啊,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挺後悔的,趙立春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可我沒陳老那股勁!要是大家都能做陳岩石,我省的局面和政治生態何至如此不堪啊!
侯亮平看著窗外的肅殺景象,訥訥道:是啊,是啊,不過,老人家說得對,好在我們黨已經醒了,現在收拾世道人心還來得及……
車窗外,嚴酷的冬季讓廣袤大地褪盡了五彩繽紛,裸露出素樸的本色,宛如卸妝後的母親。北風凜冽,裹挾著原野上的殘草敗葉,不時地撲打著路面。然而冷峻的荒蕪中,不也孕育著春天的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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