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利用這邵芳,和宮內眾大璫修復關係,就算一時看不到什麼效果,但將來必然是大有好處的……高拱很清楚皇帝對自己的感情,將來一旦徐階退位,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的……但前提是,那些閹人不要作祟。
如果說,之前高拱只是饒有興趣,把和邵大俠的談話當成排遣的話。現在他就徹底產生了想法,準備彌補一下自己的失誤了。
但高拱仍擔心邵芳是吹牛皮的,便不動聲sè的追問道:“你說的那些個大璫,都是哪幾個?”
“這麼個……”邵芳狡黠地一笑道:“閣老恕罪,草民不能說。”未待高拱變sè,他便拍xiong脯道:“但草民可以給您老打包票,這件事我出面來辦,保證萬無一失,您就坐等皇帝的聖旨吧!”說到這,他好像已經馬到成功,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就要給高拱敬酒。
高拱和他碰一杯,飲下後方淡淡道:“誰都有自個的秘密,既然你肯不說,那我就不問。”頓一頓道:“但扳倒徐階一事,一時不能力就,還需從長計議。”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接受了邵芳,準備與他合謀了。
邵芳不由興奮的滿臉通紅,ji動道:“當然要以您老馬首是瞻,讓我們咋幹就咋幹。”
“好!”高拱也很高興道:“如果將來真能事成,你那幾個朋友的事情,便包在我身上了!”
“多謝閣老!”邵芳連忙起身抱拳道。
“坐下,坐下,我們慢慢談。”高拱臉上難得lu出笑容道:“還是那句話,此事不可cào之過急。現在徐黨如日中天,你關係再硬,也沒有人會跟你倒徐,你若是貿然提出,反倒壞了這層關係。”
“閣老教訓的是,是我急於求成了。”邵芳謙虛道:“那您的意思是?”
“向他們表達一下我們的意思,請他們時不時,在皇帝那裡幫我說兩句話……”高拱臉上浮現悲哀道:“官場上都說‘人走茶涼’,日子久了沒人提起我,怕皇帝就把老夫忘了。”
“是。”邵芳鄭重點頭道:“閣老的意思我曉得了,草民會有分寸的。”
“那就好,那就好……”高拱說著沉yin片刻,方有些尷尬道:“這需要不xiǎo的代價吧?”
“什麼代價?”邵大俠充愣道。
“錢財。”高拱有些羞臊道:“老夫在官場上待罪幾十年,知道辦這種事,上下打點,都是要huā很多銀子的。”
“銀子?”邵大俠又來了那股子狷狂之氣,仰面哈哈大笑道:“看您家裡這條件,能拿的出多少來?”
如果是平時,高拱肯定會反感他這副狂士模樣,然而此刻卻覺著十分順眼。因為這至少說明,這邵芳不是為騙自己錢財而來江湖騙子……沒辦法,世道不太平,在京裡時,高拱也嘗聽說,有這種騙子專mén打賦閒官員的主意,利用這些人渴望起復的心理,假稱認識京中某某大臣,可以代為疏通云云,騙的那些官員傾家dàng產,然後逃之夭夭。等那些官員久等音信全無,才知道上了刁當,然而已經沒處找人,也沒臉報官,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甚至有人直接窩囊死了。
但邵芳既然這樣說,就不是為錢而來,高拱這才放下心中的狐疑,反而不好意思道:“老夫沒有撈錢的法mén,只有薪俸和皇帝的賞賜,這些年來一共攢下一千兩銀子,你全拿去吧。”
“哎,怎麼能能用閣老的錢呢?”邵大俠豪氣干雲道,“這點錢我還拿得出。”
“那多不好意思……”高拱不是客套,他就是很不好意思。
“久聞閣老的墨寶千金難求,”邵芳便笑道:“要不您賜幅墨寶吧。”
“這個……”高拱有些遲疑道,他並不想和這人留下隻字片墨。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