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最欽佩的兩位老先生,對您的評價都十分之高。”邵芳恭聲道。
“哪兩位?”陳宏問道。
“原司禮監掌印黃公公,和原司禮監掌印馬公公。”邵芳輕聲答道。
聽了這話,陳宏終於動容道:“你認識他們倆?”
“黃公公當年在江南織造局時,草民就是他麾下最得力的織戶。”邵芳回憶道:“他到南京養老,便住在我的別業裡,後來馬公公也來了,時常過來盤桓數日,我們一同聽曲出遊,登高遠足,相處的十分愉快。”說著面lu傷感之sè道:“可惜前些日子,黃公公竟然飲酒過量,直登仙班了。他倒是逍遙快活了,可苦了我們這些舊雨故jiāo,整日睹物思人,最後實在不想待在南京,才出來跑這一趟。”便吧嗒吧嗒掉下淚來。
陳宏已經知道黃錦去世的訊息,當時還很是傷感了一陣,現在看邵芳哭了,他也鼻子一酸,深深嘆口氣道:“黃公公是難得的厚道人,能這麼走了,也是個福氣。”兩人傷感片刻,陳老太監突兀的問道:“那黃公公是怎麼評價咱家的?”
“黃公公說……”邵芳知道這是老太監被誑,在考自己呢。便狀做回憶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您是個坐冷板凳的高手,鹹魚翻生的行家。”說完便見陳宏的老臉上,lu出難得的溫柔之sè,邵芳知道自己說對了……他認識黃錦不假,但還沒熟到那個地步。這話其實是出自馬全的回憶,也不知準還是不準。
“你既然是黃公公的故人,”陳宏擦擦眼角的淚huā,按著邵芳的肩膀站起來道:“那就不是外人,咱家得管飯。”
“吃飯不急,”邵芳說著從貼身的錦囊中,掏出個對摺起來的信封道:“這裡有一封信,是您的故人寫給您的。”
陳宏接過來,當著邵芳的面撕開封口,拿出信瓤展開一看,原來是推薦他接掌司禮監的馬全,寫給他的信,信上證明了邵芳的身份,並說見此人如見自己,希望能加以照拂云云。
陳宏看完嗔怪道:“怎麼不早拿出來?害得自個幹了一天活。”
“我也得看看,您是不是真的陳老公公啊。”邵芳俏皮的笑道。
“我可沒說自己是。”對這個恩主的朋友,陳宏也不再冷冰冰一副殭屍嘴臉了。
“我信了就成。”邵芳拍拍屁股站起來道。
“真是個妙人兒。”陳宏不由笑道:“怪不得能博兩位老公公的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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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晚,陳宏設農家宴款待邵芳,兩人言談甚歡……事實證明,邵芳的秉xing就是容易討老太監歡心,雖然有馬全親筆信的成分在裡頭,但能讓陳宏不把他當外人,多半還得歸功於他幹了一天的農家活。
有人在酒桌上看人,有人在牌桌上看人,陳老太監則是在莊稼地裡看人,這顯然比前兩種方法更實在。在陳宏看來,能踏踏實實俯下身幹活的人,要麼是老實本分的,要麼是心志堅定的……不管哪一種,都是不錯的。
酒過三巡,陳宏終於開啟心扉,告訴邵芳:“起復高新鄭並不是沒可能,但你得給我個jiāo代過去的理由。”
邵芳沉yin片刻,輕聲道:“我聽說言官抓住石星妻子之死,在大內設靈堂邀百官弔唁,給萬歲爺眼sè看,要求jiāo出犯事的兇手,撤換司禮監諸大璫?”
“不錯。”陳宏點點頭道:“最近皇上壓力很大,宮裡也人心惶惶。”
“六科廊能把靈堂設到紫禁城,”邵芳便點火道:“沒有內閣暗中撐腰,是不可能的。”
“但換了高閣老回來,又有什麼區別呢?”陳宏緩緩道:“不瞞你說,咱家與高閣老是舊雨之識,當初他在王府任教時,咱家是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