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uan則隱,無可厚非!”頓一頓,他充滿感情道:“我大明朝現在天下一統,江山定鼎二百年,早就變得比黃河還要渾濁,哪裡還有清水?神州大地幾無一片淨土,億萬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要是像你這樣視百姓飢寒如自己飢寒的好官,都不願意再為百姓奉獻,稍不順心便要辭官歸隱,不說江山社稷,奈天下蒼生若何?!”
這一番話,讓海瑞心裡,昔日那個憂國憂民、敢當大任的沈大人,又一次鮮活起來……在沈默離開蘇州,進京為官之後,他就感覺對方變了,變得不再銳意進取、而是穩字當頭;不再善惡分明,而是和光同塵。後來生的一切,都讓海瑞愈相信,自己曾經十分欣賞,認為是大明未來棟樑的沈大人,終於mí失在京城官場這個大染缸中,徹底被那些庸俗官僚同化掉了。這一認知讓海瑞十分痛苦,和沈默也漸漸疏遠起來……當初那封《與沈拙言絕jiao書》,雖然初衷是為了保護他,但其中並不是沒有海瑞的真實感情!
失望、失望、還是失望,這就是今天之前,海瑞對沈默的看法。
然而方才聽他說出這番話來,其意境之高,用心之良苦,古來名臣亦不過如此。這是此人的心裡話嗎?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誤會他了?海瑞對沈默的印象,再次動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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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後,海瑞深深嘆息一聲,抬起頭來對沈默道:“大人的話說到這份上,海瑞再要堅持己見的話,就是偏執了……”沈默的臉上剛要1ù出高興的表情,卻又聽他道:“我的辭呈可以收回,但有一個問題,必須要請教中堂,如果不把這件事nong清楚,這個朝廷我是不會再待下去的。”
“你可以問。”沈默微微頷道:“能回答的,我自然會回答。”
“……”海瑞就是不爽他這個淋漓不盡的態度,實在讓人不快。但那些問題已經亙在他心裡半年了,總要有個解答,便悶聲道:“第一個問題是,胡宗憲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是案子的主審,”沈默淡淡道:“為什麼反過來問我?”
“因為案子審到這裡,所有的線索都被掐斷了。”海瑞緩緩道:“但根據已經被處決的萬倫招供,他說在最後一次審訊前,胡宗憲就已經死了,而使其致命的,是一片從刑具上掰下來的利齒。”
“竟有此事?”沈默面無表情道:“為何不繼續查下去?”
“卑職說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海瑞雙目如劍般,緊緊盯著沈默道:“當天參與審訊的所有東廠番子,全都被鎮撫司的人格殺當場,那璫頭也死在刑部大牢裡,只有萬倫僥倖留下條命來。而那日審訊的刑具也已經找不到了……”對於這種大案,單憑口供都是孤證不立的,只有兩人以上的口供,或者人證物證俱在,才能定案。
“你是懷疑有人在殺人滅口,湮滅證據,企圖掩蓋真相?”面對著海瑞的bī視,沈默依然面不改sè道。
“不錯。”海瑞點頭道:“一切都太刻意了,讓人很難不產生這樣的聯想。”
“那就查下去!”沈默沉聲道。
“朝廷已經蓋棺定論,萬倫也被斬,最後一個知情人都沒了,還怎麼查?”海瑞突然怒氣勃道:“也不是沒有辦法,請中堂幫我請旨,傳喚鎮撫司相關人等!”
面對著海瑞的咄咄bī人,沈默苦笑一聲道:“給這個案子結案的,是我的老師,前任輔徐閣老,現在他人剛走,我就要翻案,讓天下人怎麼看我這個當學生的?”
“難道兩榜進士,取得都是鄉愿嗎?!”海瑞怒視著沈默道:“敢問中堂大人,是個人的感情重要,還是天理良心、朝廷尊嚴重要?!”
沈默被海瑞問得一時語塞,他的目光移開了海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