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當時我在安南“”沈默面上沒什麼表情:“你在廣西得到賊酋首級,難免〖興〗奮過頭,繞過我也情有可原。”
“大人這樣說,就是不肯原諒下官。”殷正茂砰砰地磕頭,磕得額頭血冉模糊。
“哎石汀兄……”沈默見敷衍不過去,才嘆一聲道:“你是大帥的部舊鄉親,我一直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殷正茂沉聲道:“當年要不是大人搭救,我殷正茂早就捲鋪蓋回家了,又豈能有今天?”殷正茂,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徽州歙縣人,雖是文官出身,卻極具軍事才能東南抗倭、翰南剿匪,他都多次領兵出戰從無敗績,是公認的一代名將。
然而這位文武全才的儒將,晉升之路卻磕磕絆絆,原因只有一個他貪汙走出了名的。要知道在本朝,貪汙實在不是什麼新聞,不貪汙才是新聞。這位老兄能在大明以貪聞名,還用具體列舉他的豐功偉績嗎?
那些御史言官雖都嚴重近視口只盯著京城的雞毛蒜皮事兒,卻看不到貪贓枉法的地方官,但像殷正茂這種,模範典型”還是會被他們瞄上的。其實每次的考察,殷大人都會得到,貪酷,的評語,換做別人,十頂烏紗也不夠摘的,但他卻每每化險為夷,原因無它,有用爾。
大明朝不乏山窮水惡民刁之處,這些地方光靠行善政是不行的,何況行善政需要錢啊!沒有錢,只能靠殷正茂這樣的兇人彈壓,所以朝廷離不開他,就像人離不開夜壺一樣。
當然,光靠本事,沒有人罩著是不行的,但那些理學名臣都不願和他沾上關係。只有胡宗憲這種黑白通吃的大佬才會不在乎,胡宗憲下臺後,又將這個老鄉交給了沈默。沈默自然可以保他周全,但沈默沒有胡宗憲的江湖氣,不會和殷正茂一起坐地分贓玩女人,也曾多次寫信命他收斂,這讓殷正茂牟外不踏實,“他覺著對方瞧不起自己,只是自己現在還有用,才不得不保自己,一旦沒有用了,隨時會把自己拋棄。
會貪汙的人,心思一般都比較活,像殷正茂這種貪汙巨星,心思就跟抹了黃油似的。他便暗中另尋靠山,自然瞄上了那位貴同年一內閣大學士張居正。雖然張居正的分量比沈默要差不少,但這人有個好處,多厚的禮他都敢收,且收了之後給你辦事兒…………這讓殷正茂有種找到同類的安全感,更何況大家還是同年,走得近些也是應該的。
於是逢年過節,殷正茂都有大禮相送。而對於苦尋軍方支援的張居正,見他主動投靠,就像瞌睡漢遇到了軟枕頭,哪管這枕頭是髒還是臭,自然緊緊抱了過來。不過一開始殷正茂是打算腳踩兩*船。哪條穩就上哪條的。但沈默帶著吳百朋友登陸安南。卻把他留在廣西當擺設,這讓殷正茂感到十分的不快,他認為自己在沈默的隊伍中,已經徹底邊緣化了。
這時,他的同年好友,更是張居正的同年同鄉,湖南按察使李幼滋,藉著押送軍糧的機會,來到了他的軍營中”好友見面,自然要抵足而眠、促膝長談…………李幼滋向殷正茂分析了朝局動向,並斷言沈默要“大功不賞、盛極而衰,了,勸他與其劃清界限,以免自誤。
殷正茂不是三歲孩子,不可能人家說啥信啥。但很快,京城傳來隆慶皇帝病重的訊息,這讓他無比震驚。反覆思量之後,他認為國無長君、主少臣疑”沈默、高拱這種權臣,必然會遭到無情的打擊,而處於弱勢的張居正,反而極有可能趁勢而起……大明朝能挑起大粱的,就是這三位,如果高、沈二位大佬真的去了,張必然會留下。
最後xìng格中的賭徒因子,讓殷正茂決定賭一把,燒燒張居正這個冷灶,一旦真的火起來,自己的後半生也就有保證了。所以他才會在得到韋銀豹的首級後,繞開沈默,直接向內閣上奏……這就是一種表態。
誰知這年頭造假猖狂,連人頭都有贗品,這不僅是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