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問了個明白,反覆嘟囔著:“沈六首,蘇州同知,沈六首,我可不能記錯了。”
“這是哪家沒譜的?派個老糊塗出來打聽,也不怕誤了事兒。”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那老僕佝僂著腰,緩緩回去西邊跨院。
令人驚奇的是,那些在門口站崗的衛士,望向他得目光卻充滿了敬畏。更驚奇的還在後面……待院門關上,老者那蝦米似的腰,竟然奇蹟般地挺直了,幾個身材婀娜,面容無限姣好的勁裝佩劍少女,鶯鶯燕燕的迎上來道:“公子您回來了?”
那又變成公子的傢伙,笑嘻嘻摸一把身邊少女的酥胸道:“該叫大叔才對……”他得易容術簡直如入化境,就連那雙眸子竟然也混沌無聲,混若七老八十的樣子。
“大叔……”幾個少女一起嬌聲道,說完卻花枝招展的笑做一片。
那公子左擁右抱著兩個美女,在鶯鶯燕燕中進了房中,身邊一個女子想要給他卸下臉上的易容,卻被他伸手按住道:“算了,上一次妝得半個時辰呢,太麻煩了。”
“您老還要出去呀?”聰明的女孩子一下就明白了。
“嗯。”那“老頭公子”點頭道:“不過不是現在,等三更天吧。客人都走了我再去。”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只聽他充滿捉狹道:“看看能不能把狀元郎嚇尿了炕。”
“公子真壞……”又是一陣鶯鶯燕燕。
話分兩頭,說回沈默,到了驛館中,剛換了燕服,就開始有來賓拜訪。他雖然很想歇息,但官場上多個朋友多條路,至少不能隨便得罪人。他只好打起精神,不厭其煩的接待每一位來訪者,傾聽他們千篇一律的恭維之詞,然後還以適度的恭維,保證每個人都笑容滿面而來,開開心心離去,至少不會說他沈拙言倨傲怠慢之類。
這一折騰,就到了三更天,最後一位訪客才離開,沈默舒展一下疲憊的手腳,倚在炕頭上閉目養神,顯然是耗盡了精力。
鐵柱端著銅盆過來道:“大人,洗腳了。”
聽沈默用鼻音“嗯”了一聲,鐵柱便動手除去大人的鞋襪,將他的雙腳往盆裡擱進去,誰知就在下一秒。沈默“哎呦”慘嚎一聲,把兩隻通紅的腳倏的收回來。一下子睏意全消,使勁往兩隻腳上吹起道:“你要禿嚕豬蹄呢?”
鐵柱伸手試一試水溫道:“不算太燙啊……”
“你練得一身水牛皮,那還知道冷熱……”沈默氣急敗壞道:“快,給我拿涼毛巾敷一敷。”心裡不由暗歎道:“報應啊,這就是不帶柔娘來的報應啊。”
鐵柱趕緊跑出去,不知拿了毛巾,還端了一盆醋回來,給大人好一個冷敷加醋泡。
就是這樣處理,沈默還是雙腳火燎燎的痛,但見鐵柱一臉愧疚的模樣。他便忍著痛,裝出一臉放鬆道:“看來這醋還真管用,幾乎不疼了。”
鐵柱終於如釋重負,沈默把頭往枕上一擱道:“我困了,你也出去休息吧。”
“是……”鐵柱想要將那個醋盆子端出去,卻被沈默阻止道:“把醋放這吧,這味兒能預防感冒。”
大人向來將風寒引起的頭疼腦熱叫“感冒”,鐵柱都習慣了,便擱下醋盆子,端著水盆起來,吹滅了大多數燈火,僅留下靠牆一盞油燈。讓大人起夜的時候有個照亮,便出去了。
鐵柱端著水盆出去,開門倒在天井裡,看看外面的天,陰沉沉的,沒有月也沒有星,穿著夾襖還冷颼颼的,不由喃喃道:“大人怎麼說我不知冷熱呢?那盆裡水是熱的,外面天是冷的,我覺著我還是知道的……”說完便要往天井裡潑水。卻轉念又自言 自語道:“夜裡弄不好會結冰的,萬一把起夜的滑倒了多不好。”便譁得一聲,將一盆水潑到了房簷下的冬青叢中,然後便轉身關門進屋。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的,在冬青叢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