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手腳不敢慢,還是顛顛的進去,開啟那個紫銅香爐,從中拿出一個溫著的紫砂壺,試了試水溫正合適,一臉憨態可掬道:“主子請用茶。”嘉靖急火攻心,口乾舌燥,自然要喝茶的,上次黃錦便是因為慢了一步,被皇帝罵了一頓,又因為茶太燙,被打了屁股,這次可記得清楚了。
嘉靖斜倚在蒲團上,接過那古鐵似的紫砂壺,重重吸一口,又撥出一口濁氣,面色這才好看些,看也不看黃錦道:“誰在外面?”
“哎呦,主子您真神了。”黃錦伸出大拇哥道:“隔這麼老遠都能聽見!”
“哼,到底是誰?”嘉靖恨恨道:“哭哭啼啼的,吵得朕心神不寧。”
“是……”黃錦畏懼的看皇帝一眼,小聲道:“是沈大人。”他暗暗祈禱,沈默不要像自己一樣挨板子。
“那個混小子……”好在沈默還有幾分薄面,嘉靖沒有發作,只是哼一聲道:“來幹什麼?”
“這個……”黃錦小心道:“奴婢也不知道,反正哭著鼻子就來了,說要求見皇上呢。”
“還哭鼻子?”嘉靖就喜歡黃錦這股子憨憨的俏皮勁兒,聞言面色稍稍緩和道:“叫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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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錦出去一會兒, 便帶著沈默進來,大禮參拜之後,嘉靖讓他抬起頭來一看,呵,兩眼哭得跟倆桃子似的,這可真是稀罕,不由心情大好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讓誰欺負了嗎?”
沈默聞言咧咧嘴,還沒說出話來。眼淚就又下來了,趕緊低下頭,使勁吸氣也止不住。
見他竟哭成了個淚人,嘉靖奇怪道:“什麼事兒這麼傷心?”
沈默只是淚雨滂沱,也不答話,嘉靖最近本就火大,一下子暴發道:“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沈默倒也聽話,硬生生止住淚,將鼻涕倒吸回去,兩眼跟兔子似的望著嘉靖帝,抽泣道:“皇上,皇上,我師父要被人害死了……”
“什麼?”嘉靖也驚了,道:“徐階出什麼事兒了?”
“不是徐閣老,是微臣的授業恩師。”沈默道:“沈煉沈青霞。”
“沈煉?”嘉靖皺眉回想道:“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下一刻恍然道:“就是那個上書辱罵嚴閣老的傢伙吧?他怎麼了?”
沈默哭訴道:“我師父謫居保安州,去歲俺答入寇應州,連克我四十餘堡,然宣大總督楊順畏敵怯戰,對虜寇不敢發一矢。待俺答退後,他唯恐失機被查,竟縱吏士殺兵及百姓,取其首級謊報戰功!那巡按路楷也被他收買了,幫著他一道瞞著朝廷。”
嘉靖的臉色陰沉下來,緊抿著嘴唇聽沈默接著道:“我老師雖然已是白身,但不忘忠義,眼見楊路二賊如此喪心病狂,矇蔽聖聽,不由五內俱焚,直奔總督府面叱楊賊,並作文祭奠死者!又收集上千人的證詞,送到京城狀告此二獠!楊路二賊自然恨之入骨,竟誣告我師與白蓮教謀亂,將其下了總督府大獄,並捏造口供呈刑部批決,要除我師而後快……”說著又伏地哭泣起來。
“再哭就滾出去!”嘉靖不耐煩的低吼一聲,好在卻沒望別處想,沉聲道:“你這一說,朕倒想起來了,上午時勾決了幾個白蓮教徒,是有那麼個叫沈煉的。”
沈默失聲道:“皇上,可不能冤殺好人啊……”
“放肆!”嘉靖哼一聲道:“朕怎可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微臣不是一面之詞。”沈默手中捧著一摞厚厚的狀紙,遞給黃錦道:“這是宣大數千百姓的聯名狀,請皇上御覽。”
黃錦便將那摞狀紙送到嘉靖面前,嘉靖拎起一張來,看上面寫的內容,與沈默所說的大差不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