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逼問道:“那皇上問起,我們當如何解釋?”
“這個沈大人有所不知了塗立淡淡笑道:“皇宮禁內的用料極為考究,別的不說,就是那些大段的金絲楠木、紫檀木、黃梨木、在中原已經找不到了,得從雲南、海南採伐,然後長途運輸進京說著雙手對搓道:“當時世道不太平,不敢走陸路運送,專門造了三十艘大船,十艘運送木料。二十艘作為軍艦護送,僅這一項,就耗費了近八十萬兩銀子
“那為何工部的賬上查不到這些船?。沈默問道:“也從沒人提起過這件事。
“造船是廣東布政使司和都指揮使司負責的,錢直接撥給了地方上塗立慢悠悠道: “這是有據可查的。”說著對沉默道:“我為這事專門問過工部的人,他們說,現在工程完工了,三十艘船可以前交給兵部呼叫。那八十萬兩的開支,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記在兵部賬上了。”
冷不防對方給出這樣的解釋。沈默知道他們是準備先自我撇清了,然後那給宮裡的八十萬兩做要挾,你要是不接受這個說法,那咱們就徹查下去,扣去我們能說清的部分,再查剩下的流到哪裡去了?倒要看看誰敢查下去!
“還真是光棍啊”被反好了一軍,沈默不由暗暗皺眉,他曾掌市舶司,對船隻造價很是熟悉。建造三十艘大船,其中還有十艘運輸船,哪怕用最高的規格,最多二十萬兩銀子足矣。哪用八十萬兩?
而且沈默知道,這些年來,大明的航運業已經十分發達,從天津到山東,從江淅到福建,從福建到兩廣,從兩廣到南洋,都有大型的船隊如梭往來,只要付出一筆可觀的運費,就能把木材從東南運到北京來,哪用得著專門造船?
但人的觀念總是落後於時代的,京裡的大人們,尤其是紫禁城的皇帝們,意識還停留在幾十年前,片木不許下海的時候。將從海南到天津的海路視為畏途。若不親身經歷,是無法改變的。
如果沈默抓住此事不放,最多就是朝廷派員追查此事。廣東可在大明朝的最南端,一來二去就是好幾個月,嚴黨現造船都來得及,可真是沒法說清。
向來很有想法的沈默,竟一下子沒了思路。只好權且接受了塗立的說法,於是塗立說,第二天便面聖說明情況”沈默身為下官,也沒法阻攔,只好由他去了。
其實沈默不怕塗立如此上報,他早透過內線,得知嘉靖皇帝的態度,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拿下嚴世蕃了,所以痛快接下這個差事,實指望著再給自己加個功勞,好讓未來更有把握些。
可如果等到嘉靖駁回塗立的意見,那不是給自己加分,而是減分了;而且更嚴重的是,一旦嚴世蕃被皇帝逼急了,用那給內廷的八十萬兩銀子做要挾,讓嘉靖帝夾得難受的話,自己一定會成為出氣筒的。要是真到那一步,可就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沈默更擔心的是,自己自出道以來,一直英明神武的形象,會毀於一旦,那可是維繫自己脆弱小團體的重要武器,絕對不能有失。他豈是善罷甘休之人?讓鐵柱把所有卷宗一股腦打包,帶回家繼續尋思。
回到家中,他便一頭扎進書房。開始仔細研究工部的賬目,想要找出些漏洞,在最後時刻翻盤。但他悲哀的發現,自己於賬目一道,簡直是一塌糊塗,看到頭暈腦脹,卻還是不得要領。
他想到自己自信滿滿的接過差事,想要完成對自己最有利的佈局,誰知竟一頭碰了二,漢止嚴黨擺了泣麼道,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澱默撈甘八與!升,把來請吃飯的丫鬟好一個兇,嚇得丫鬟落荒而逃。
沈默低頭準備繼續研究,卻發現天暗的看不清東西了。不由大叫道:“掌燈!掌燈!”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動靜,沈默怒道:“人都死哪去了!”
話音未落,外面有了亮光,然後便見若菡端著個燭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