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接著冰冷黑硬的眸子緩慢地轉向她,挑眉。“怎麼?我看來有什麼不好嗎?是我媽要你來的?”“對。”天晴也不隱瞞,拉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說:“我也可以喝嗎?”
他默默地由身後的書櫃中,取出另一隻酒杯,倒了半杯紅酒,推到她面前。天晴道聲謝,輕啜著。房間裡就只有屋外的風聲、樹聲、夜梟聲,其餘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這枚翡翠……”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幽幽地開口說:“真的把我爺爺的命也帶走了嗎?不過是塊石頭,怎麼看就是塊哪裡都買得到的石頭,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地就……可惡!”說著,錢雨將翡翠往桌上一扔。
綠石在桌面上旋轉兩下,停止。堅硬的表面仍是光滑而美麗的,寧靜的碧綠在燈光下依然耀眼迷人。什麼也沒變,即使它可能是惡魔附身的邪石,但不管它帶來多少災難,它那殘酷的美麗卻是不變的。“當然和石頭沒有關係。”天晴沒有動手去摸翡翠,只是低語著。“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你爺爺?是我把石頭帶回錢家的。”錢雨冰冷的眸子閃爍著片刻的遲疑,最後他煩悶地以手指掃過瀏海說:“你不要把我的話當真,我是醉了,心情不好亂說話。我也不相信一枚石頭能左右人的壽命或是運氣。要是把自己的失敗全歸納為不走運,那麼失敗者將永遠是失敗者,永遠都是戰敗的狗。我不會笨到那種程度!”這時候,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呢?天晴知道他不需要她的建言,況且他比自己要聰明,她能給他什麼他不懂得的建議?沒有。那麼……她也只能借他一雙耳朵傾聽而已。“我的父母,在我七歲的時候過世了。”要讓人開口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先開口。“那個時候,我一直沒有哭,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錢雨抬起滿是紅絲的眼看著她,半晌後,才幹澀地說:“你太小了,不知道父母親死亡的悲哀?”搖了搖頭,天晴看著自己交疊的手,扯扯唇角說:“我一直認為哭了的話,事情就會變成真的。如果我哭了,爸媽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所以我不哭,因為我不相信那會是真的。很傻吧?其實無論我哭或不哭,都改變不了事實。”笑笑地況:“等我有一次真的哭了,結果就哭個不停,差點沒有把我外婆、外公和阿姨給急壞,因為他們以為我會一直哭到眼睛瞎了呢!”錢雨默默地聽完後,默默地喝了一口酒。
她講這些事無非是想寬慰他,寬慰無法為爺爺掉一滴眼淚的自己,也寬慰對於在爺爺死前也沒能和他和解而耿耿於懷的那個自己。好聰慧的眼,將他的一切都看透了……
“那老頭子活像是為了折磨我而活的。”開啟了往事的門扉,跌入回憶的深潭,錢雨赫然發現自己對那些事竟都還記得一清二楚。“因為我父親的浪蕩,讓他認為唯有嚴格地教育我,才不會讓我步上父親的後塵。極小的時候,他就對我貫徹鐵的教育,從早到晚,我的二十四小時都是按照他所規定的方式、時間表在度過。”沒有遊戲,只有美其名為鍛練的工作;撿著柴火、學習砍下小林木、栽種林苗等等,許多工作填滿了本來是給兒童們玩耍的時間。沒有休閒,只有稱之為學習的填鴨讀書。一本又一本的古典文學,從《論語》到《孫子兵法》,許多不適合小孩唸的書,他全在那個時候背得滾瓜爛熟。“只要我一表現不好,那老頭就會責罵我的母親,說都是她的錯。接著又開始數落我過世的父親,彷彿他對我父親的怨恨,全都轉移到我的身上似地痛恨著我。因此,我也開始叫自己要痛恨他,把他當成敵人。為了不讓這個敵人有藉口欺負我和母親,我一直都要自己表現得最好……”小學、中學、大學甚至是到海外留學,錢雨全部以最高分的標準,唸完課程並且捧著優秀成績單畢業。“但他沒有稱讚過我一次。”錢雨苦笑著。“雖然我也沒在期待就是了。”“你騙人……”
喀噠!天晴顧不得因為自己急於起身而弄翻的椅子,繞過大書桌,將坐在椅上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