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但這位“赫蒂姑媽”顯然對自己的侄女即將踏上王都之行顯得頗為擔憂,她站在馬車下面,抓著瑞貝卡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要記著自己的身份,不要辱沒了塞西爾家的臉面,但也不要與王都的貴族起衝突;見到國王要恭敬,不能破壞規矩;不要用大火球砸人,王都不比咱們鄉下;遇上聽不懂的事情不要忙著回答,找先祖或拜倫騎士商量,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人揣測很多遍;最最重要的是千萬要聽先祖的話,尤其是在和貴族們打交道的時候,你不擅長這方面,但先祖是大公爵,他懂……”
高文聽著赫蒂的這些交待,心中也跟著沉重起來,因為他真的不懂……
不光他不懂,正牌的高文·塞西爾其實也不懂,那位開國英雄死的時候安蘇還是一幫泥腿子當政呢,當年的宮廷規矩基本上都圍繞著拼酒和在朝堂上與國王對著罵街進行,想來七百年後的今天跟當年應該不一樣……
但為了不讓本就已經神經過敏的n層曾孫女徹底抓狂,他還是按著赫蒂的肩膀給對方遞過去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放心,我都懂。”
於是在赫蒂安心的笑容中,馬車載著啥都不懂的瑞貝卡和表面看著啥都懂的高文駛上了前往王都的大道。
而在同一時間,菲利普騎士也按照高文臨行前的安排派出了人手。
那些是從領民中找到的機敏之人,以及在坦桑鎮當地僱傭到的腿腳靈活口舌便利之徒,其中甚至不乏幾個銅板就能收買的混混與無賴,與這些人打交道讓年輕騎士分外彆扭,而讓這些人去做的事情更是讓騎士感覺莫名其妙——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向著四面八方出發,前往每一處有人煙聚集的地方,鑽進酒吧,鑽進黑市,鑽進貧民窟的臭窩棚裡,然後和當地人吹牛逼。
最好還能順便找到路過的吟遊詩人們吹牛逼。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這樣的景象在南方地區頻繁出現:風塵僕僕的異鄉人操著古怪的口音出沒於各種人群密集之處,帶著神秘卻又信誓旦旦的表情說著內容差不多一樣的事情:
“哎,聽說了麼?南邊那個塞西爾家族出事了!領地被怪物和龍摧毀了!據說還驚動了地下的亡魂,塞西爾家那個傳奇祖先揭棺而起……你沒聽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高文·塞西爾,從長眠中甦醒了!他一定是為了消滅那些怪物……
“嗨!我騙你幹什麼!這件事南方的人都在傳,你隨便去坦桑鎮或者林木鎮那邊打聽打聽都知道。而且你看見我這身衣服沒?我就是從最南邊那逃出來的,我跟你講,塞西爾家先祖復活的時候我還親眼看見了呢!”
幾乎每個人都說著一樣的事情,而且他們最後都會信誓旦旦地保證這些離奇的東西都是他們親眼所見——哪怕不是菲利普騎士最初派出去的那些人,後續傳播流言的傢伙也十有八九會說出同樣的話來。
如果有一個人能把所有的流言都聚攏到一處,那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在塞西爾家的老祖宗復活的時候墓室裡起碼站了一千個人在行注目禮——而且外面墳頭上還得有一萬個圍觀的……
然而在這個年代,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人並不會關注到這些在街頭巷尾泥腿子之間的傳言,而聽信並傳播這些訊息的人……他們根本不會想太多。
而在正駛向聖蘇尼爾城的馬車上,高文正無聊地看著車外的風景,同時思考著應該如何面對那位高坐在聖蘇尼爾城白銀堡中的國王陛下。
他不知道自己讓菲利普騎士做的事能產生多大效果——事實上他對此甚至連三成的信心都沒有。這是一個矛盾而矇昧的世界,魔法的存在讓很多事情顯得分外便利,甚至便利到了超出時代的程度,但魔法等超自然力量又僅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或者說他們認為沒有必要——將魔法轉化為更廣泛的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