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莎回過神來,對一臉焦急的成蘭陵溫柔笑道:“你從小便喜歡跳舞,可你爹卻始終也不願讓你學舞。來,我教你一套神秘的舞蹈,只要一跳這舞,世上便沒有幾個男子能抵擋住舞中的誘惑。不過……不過若是能不為此舞所動的男人,必定都是極度痴情的好男兒吧?”
成蘭陵一臉茫然,見她舉起雙臂擺了個起勢又道:“認真跟著我學。”只得按下心中疑惑,跟著雅莎騰身起舞。此舞彷彿有股神秘的力量,旋即令她沉浸其間,驀覺天地間變得流光溢彩,一種從未有過的歡喜令她既覺異常奔放舒暢,又有著無窮的疲憊煩躁。終於身子一顫倒在地上,恍惚中感到有人將她抱至床上躺下,耳聽一個遙遠的聲音說道:“此舞極耗精力,不可輕易跳,切記,切記。”隨即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雙眼,已是次日黃昏。成無心正面色關切的看顧在床前。
她猛然坐起,劈頭問道:“雅莎呢?”心頭隱隱感到發生了些關乎自身的重大變故,將會令早已習慣的日子從此失去。
成無心輕撫她的額頭,緩聲說道:“雅莎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成蘭陵不安的預感從父親口中得到證實,再難忍住悲傷,兩滴眼淚奪眶而出。
成無心安慰道:“雅莎年紀也已不小,總要嫁人的,難不成一輩子跟著我們麼?”
成蘭陵不依道:“怎的不可以?反正我又沒有娘,雅莎可以嫁給你啊!”
成無心聞言色變,厲聲責道:“胡說,誰說你沒有娘了?”
成蘭陵被驚了一跳,懂事以來盡得父親溺愛,何曾有過現下這般聲色俱厲的呵叱?
成無心頓了一頓,也覺語氣過於嚴厲,復又溫柔說道:“傻孩兒,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帶你去長安城麼?明日我們便從此間出發。長安城比起樓蘭,那可不止好玩數十倍了。”
成蘭陵倍覺委屈,只是想念雅莎。甚至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娘”,也比不上離去無蹤的雅莎。她別過頭,躲開成無心伸來欲撫她額頭的手掌,抽泣著倔強說道:“我要雅莎。”
成無心頓感心頭暴怒,極力忍住不知從何處冒出的悶氣,陰冷說道:“廢話少說,以後再不許提起雅莎的名字。明日一早便要出發,早些去和玉兒告別罷。”說完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
成蘭陵面臨一個極大的變化,竟覺渾身無力。雅莎也不知去了何處,一日之間,倍受呵護的自己轉瞬便成了孤零零的可憐人。她躺在床上神思恍惚,不知如何是好。如此躺了一陣,天色早已黑透,想到自己從此將要遠離這片熟悉的土地,頗感留戀難捨。這是她平生頭一次嚐到孤獨無助是個什麼滋味,好在最初那陣無力感過去之後,已能勉強整理好心思。當下爬起身來穿戴停當,正想去尋玉兒,耳聽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奔至門外,知是玉兒來了。
玉兒也不敲門,“咣噹”一聲推門衝了進來,胸口起伏不停,劈頭便問:“你真要去長安麼?”成蘭陵默然點頭,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差點再次落下。
玉兒見她預設,喃喃說道:“父王說乾爹帶你走後,便不會再回來了。可我就只有你一個姐妹,能不能不走?”
成蘭陵驟逢大變,念頭紛呈雜亂,對於朋友之情倒不如玉兒那般看得極重,不過見她真情流露,卻也感到心頭一暖。但情知自己是非走不可的,何況經歷雅莎出走及父親微妙的變化,即便讓她留在這裡,也會覺得無所適從。當下勉強笑笑,說道:“等我長大後,會來看你的,你別太早嫁人才是。”
玉兒雖覺不捨,卻也無可奈何,拉著她的兩手,道:“我們永遠是好姐妹。過幾年我便去長安找你。”
次日一早,樓蘭國王帶著玉兒前來送行。二女少不得又是一陣低聲傾訴,此時離別在即,悽苦的感覺比昨夜深了許多,只顧依依不捨的抱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