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醫童收拾罷醫箱,便如往日那般退去外殿等候。
今日晨起闔宮之人皆已得了貴嬪夫人李氏有孕,皇帝昨夜留宿昌霞殿相伴的訊息。見醫童離去,馮氏便開口道:「蔣太醫,李氏那個毒婦有孕訊息可是確鑿?」
蔣中奇道:「皇后,您晨起著嬋梅給臣傳話,方才臣來之前已查了昨日出藥記錄,若依此看李夫人定是懷了龍胎無誤。」
馮氏十三歲入宮,這許多年來何嘗不盼能為元宏誕下嫡子。莫說如今皇帝幾乎不踏足其寢殿,便是當年先太皇太后在世之時,常沐天恩雨露,馮氏亦是未得一兒半女。
此時聽罷蔣中奇之言,馮氏心內自是恨恨:「佛菩薩,這毒婦蛇蠍心腸又怎得令其有孕!」
蔣中奇見馮氏如此,便道:「皇后,臣窺那藥方里竟有白朮與杜仲,許是李夫人體內龍胎並未坐穩。」
馮氏聞言,似提了精神,忙詢道:「蔣太醫此言何解?」
蔣中奇垂首道:「這白朮味苦性甘,有扶正固本、補脾固胎之效,而這杜仲味辛、甘、溫,有益腎安胎之效。醫書上有云:『妊娠養胎依賴脾土,木能健脾,故主安胎』,如今喬太醫以此兩味同時入藥,以臣所學,此乃龍胎不穩之症。」
馮氏聞言心中甚快,將案上羽扇執於手中,邊輕搖羽扇邊道:「若此事當真,便是大快人心之事。」
蔣中奇道:「是真是假,不日便知。」
見馮氏面露疑色,蔣中奇道:「皇后,婦人有孕可否安胎當以三月為期,依太醫署所錄之檔推算,李夫人有孕已近兩月,可否保住龍胎月內便知。」
馮氏冷哼一聲,道:「吾乃皇后,上承天恩下受黎民,這毒婦卻敢對吾行陷害之舉,上天斷不能饒恕於其!」
蔣中奇聞言自是不敢接話,馮氏見狀,便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先退下吧,若有何訊息及時來報。」
蔣中奇急忙忙應下,繼而行了常禮便退出殿外。
這蔣中奇離去只不片刻,乳母蕭氏便入了內來。
蕭氏行了常禮,道:「皇后,太師著三公子遞了訊息,十日之後便送娷小娘子入宮。」
馮氏冷不防得了此訊,疑道:「娷兒入宮?莫不是陛下已下了旨意,定了娷兒為太子嫡妻?」
蕭氏道:「皇后,陛下舊年便已允了太師娉娷小娘子為太子妃,現下里雖未及下詔,卻是陛下親囑太師將娷小娘子送入宮中。」
馮氏歡喜道:「陛下還是顧念與吾結髮之情,到底是擇了我馮氏之女為太子妃,又願將娷兒交於吾教養。」
蕭氏又豈能不知這其中原委,聞馮氏如此言,婉轉道:「娷小娘子乃皇后嫡侄女,不論身於何處亦是與皇后您最親近。日後再入了太子府,與您更是親上加親,定當待您以至孝。」
馮氏聞蕭氏顧左右而言他,疑道:「吾乃皇后,娷兒又乃吾至親,其若入了宮來自是與吾一宮而居,何來居於他處之說?」
蕭氏聞馮氏之言心中雖不忍道破,卻亦知長痛不如短痛,於是心下一橫,道:「皇后,娷小娘子入宮是要往永合殿隨昭儀而居。」
馮氏聽聞蕭氏之言,頓時沉下臉來,拉著蕭氏,急切道:「你所言可真?陛下此乃何意?父親、父親可知此事?」
見蕭氏點了點頭,馮氏霎時目瞪神呆,只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蕭氏望之心痛,勸慰道:「皇后,那昭儀亦是以咱們馮氏女兒之身入宮,不論其是否真心,亦不敢委屈了娷小娘子不是?這昭儀如今聖寵正隆,若有其行教養之責,娷小娘子豈不穩坐太子嫡妻之位。」
馮氏聞蕭氏之言,冷冷道:「吾算聽明白了,只要可保馮氏一族榮寵不衰,這皇后是何人父親毫不在意,亦可全然不顧這父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