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焉那張本就白皙的面龐此刻更是如同變色龍一般,一會兒青得嚇人,一會兒又白得毫無血色,幸好此時正值深夜,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人能夠看清他這副精彩紛呈的表情,不然定會引得眾人側目。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那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生生壓下去。
“趙將軍,就算要換防,難道真就連區區幾個時辰都不能等嗎?眼下可是三更時分,士兵們都正在營帳內休息,依我看,等到天亮之後再換防也完全來得及!”
仇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其中蘊含的不滿與惱怒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趙武岌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根本不為所動,轉頭便向身旁的將領下令:“立刻燃香開始計時!待到香燃盡之時,如果還有人未離開這座軍營,統統以叛逆之罪論處!”
仇焉頓時怒不可遏,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趙武岌,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趙將軍非要如此不留情面嗎?”
趙武岌面帶冷笑,輕蔑地說道:“仇將軍,還是別在這裡浪費唇舌了,與其如此,倒不如趕緊命令士兵們收拾行裝。”
面對趙武岌這般傲慢無禮的態度以及四周那虎視眈眈、殺氣騰騰的唐軍將士,仇焉心知今日之事已無法善了,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他滿心不甘地咬了咬牙,無奈地下達了命令:“林將軍,傳我將令,命全軍即刻拔營!”
林將軍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宛如一隻被激怒的雄獅般咆哮起來:“全軍聽令——立刻拔營!”
隨著他這聲怒吼,整個營地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仇焉狠狠地瞪了趙武岌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他必須將這個變故通知吉甫。
新羅王宮內,此時氣氛有些凝重,內奉侍中李諫與大將軍金揆皆垂首而立,沉默不語,似兩座木雕泥塑一般。
金含煙端坐在高位之上,面色陰沉如水,“本王將你們二人召喚至此,可不是讓你們如同悶葫蘆一般緘口不言的!”
李諫心頭一顫,連忙躬身施禮,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大王息怒,微臣並非有意沉默不語,只是如今局勢頗為複雜,吉甫一黨已然掌控了大半個朝廷,勢力盤根錯節,若沒有確鑿無疑的證據,貿然對其動手,只怕會引發國家大亂!弓裔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是趁此機會發難,後果不堪設想!”
金揆聞言,趕忙點頭附和道:“李侍中所言極是,僅憑著金知榷一人的片面之詞,實在難以給吉甫等人定罪,此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便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
金含煙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難不成非要等到他們開始有所行動,我們才出手應對?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被捲入其中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局面也必將愈發難以收拾!”
李諫聞言,心中忽地一動,略作思索後,急忙進言:“大王,依臣之見,眼下雖不宜直接對吉甫等人採取行動,但既然已經洞悉了他們的陰謀詭計,我們不妨搶先一步,未雨綢繆,提前做好防範措施。”
金含煙微微頷首,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開口說道:“本王原想等待昭兒再年長一些,才冊立他為太子,然而現今形勢緊迫,已容不得再有絲毫拖延,明日早朝,本王便當眾宣佈立昭兒為太子之事,二位應該清楚該如何去辦吧?”
金揆眉頭緊蹙,滿臉憂慮之色地看向金含煙,“大王,吉甫等人所提出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如果將李昭冊立為太子,那麼將來繼承大統之後,新羅王室就要改姓了?”
金含煙臉色瞬間一沉,冷哼一聲道:“姓李又如何?他姓李難道就不是本王的親生骨肉不成?”
金揆趕忙解釋道:“大王息怒,微臣當然明白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