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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了,差一點兒因為各種接踵而來的失敗打擊而連滾帶

爬地跌進了人生最低谷。

我能說,你的一個電話把我從崩潰邊緣拽回來三

寸嗎?

我能說……

能說我也不說。我是含蓄的中國人,只會借酒遮

面地說,只敢付諸筆端,賴在紙上說。

每個人都一樣,從年少時的蒼白、年輕時的迷

茫、青年時的莽撞自負,到日漸成熟後接踵而來的百

樣糾結。

不較真兒的人自有他們小市民的安樂,較真兒的

人若不想崩潰,就只有調整呼吸去解開那些結。

慢慢地,慢慢地解,痛並快樂著,每解開一個,

就豁然開朗三分。

我一邊哼歌,一邊琢磨著既然大家走過的路那麼

相同,把老路的來時路寫完了,就應該可以解開自己

許多結了吧。

這篇文章是一面鏡子,裡面影影綽綽的,不僅僅

是你我的身影。

樹上的男人

只要想到路平這個名字,我腦中那幅畫面下意識

就會出現。

畫面上,路平穿著土黃色風衣行色匆匆,墨鏡遮

目,咬肌發達。右手提著一隻碩大的旅行箱,左肩背

著鄉謠吉他。背後是漫天黃葉,三兩片落在箱上,三

兩片掠過吉他。

在我印象裡,他一直是一副旅人的裝扮,事實上

他也確實如此,甚至來得更過分。

路平的半生,當過三次逃兵:第一次叛逃在西

安,他那時是個穿白襯衫的公務員;第二次叛逃在北

京,當時他是個方嶄露頭角的搖滾歌手,滿頭髒辮;

第三次叛逃的時候,他在麗江。

反正無論怎麼叛逃,他於這個世界永遠是旅居。

路平和我一樣,是個資深的麗江混混。而在幸福

感三個字面前,他卻比我這樣的嘴子,走得徹底且深

遠。

我喜歡卡爾維諾描述的自了漢,他說:&ldo;要把地

面上的人看清楚,就要和地面保持距離。&rdo;

我讀這話的時候,在心裡想像一個金髮碧眼的中

年男人,他可能穿著西服打著領帶,但自己在心裡種

了一棵樹。這個老外手足並用,爬在上面和大部分同

類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他抽著大雪茄,看著周遭的過

客,晃蕩著腿,騎在自我設定的叛逆裡,屁顛兒屁顛

兒地樂在其中。

我說的那棵樹不叫生活智慧,也不結什麼果子。

我說的那個人也不是路平的超我。

路平在我眼裡是隻長臂猿。

他有意無意地去規避母體的地心引力,把自己從

一個母體甩到另一個母體:西安、北京、麗江……我

也不知道他的下一站是在哪兒。

他和我們大多數人不同,對於倡導盲從的世界,

他並不慣性盲從。他更習慣讓自己晃蕩在其中,攥著

單程票,也哭也笑,也扮演餘則成。大凡這類不苟同

於母體的人士,大多註定要經歷動盪不安的人生。

此類人士,高而言之,是那些傾心於真理的人

們,動盪中他們以濟世情懷為槳迤邐前行,卻貌似浪

費一生;低而述之,有浸身自我人生體驗的浪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