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說話。
只是在沉默裡,身後的隊友裡彷彿有人想起了曾經這位領隊的糗事,鬨笑出聲,讓原照越發的無奈。
“喂,別笑了,你們……還能跟得上麼?”
染血的灰騎士回頭,看向身後。
沉默的騎士們無言的落下了自己的面甲,武器上膛,劍刃出鞘,最後一次整備武裝。
“嘖,那就跟上來吧。”
原照收回視線,扭了扭脖子,在裝甲摩擦的低沉聲音裡,最後吩咐:“我儘量放慢一些,你們要是再跟不上,我可沒辦法了。”
宛如有熾熱的火爐重燃。
伴隨著那樣沙啞的話語,自灰色的裝甲之中,驚人的熱量迸發。在鑄造者的熔爐湧動著,燃燒鮮血和靈魂,帶來無窮盡的力量。
那樣血色的光芒湧動在雙眸之中,宛如惡魔一樣。
不自量力的,向著神明的使者們——
——發起挑戰!
當鐵靴楔入了大地,向前踏出第一步時,所引發的,便是宛如山崩地裂的高亢潮聲——灰黑色的潮水突破了無形的堤壩,向前馳騁而出。
踐踏著腳下哀鳴的橋樑,衝著眼前最後的陣線,發起進攻。
無需話語,也無需命令,即便沒有任何的戰術安排,但此刻,在那一隻破軍鐵槊的引導之下,鬆散的裝甲騎士追隨在馳騁的灰騎士之後,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浩蕩的鋒矢。
不,要說的話,更像是槍鋒那樣。
向前,筆直的突出!
只要向前就夠了,其他的不必去想,更不必去擔憂。
將一切微不足道的東西,盡數拋棄。
前面有山,就將山突破,前面有海,就將海分開。倘若前面有敵人的話,就將他們徹底摧垮,踐踏成塵埃!
無回之槍,再度衝陣!
在鋼鐵的咆哮之中,鐵流跨越長橋,突破了交錯的火力,像是貫入聖都心臟中的利刃那樣,從正面,衝入了征伐軍團的陣列。
當金色和灰色碰撞在一處的瞬間,驚天動地的巨響自鋼鐵的劇震中迸發。
血色飛揚,數之不盡的鐵片飛上了天空。
最前方的防線如同不堪重負的鐵片那樣,彎曲成了詭異的弧度,緊接著,再無法承受鐵壁之後勃然迸發的力量,分崩離析!
鐵騎長驅,直入腹心!
聽不見戰馬的嘶鳴,只有怒吼和咆哮的聲音響起,很快,就在被淹沒在槍炮的轟鳴聲裡。
“壓上去!壓上去!”
督戰的戒律天使奮力吶喊,帶著隊伍,向前擠壓,趁著對方速度減慢的瞬間的,要將他們淹沒在這一片陣地之中。
可一瞬間的遲滯之後,他竟然再一次看到,灰騎士的眼瞳。
血火重燃。
自層層包夾和封鎖之中,灰騎士奮起,再度踏前,無回之槍,再進!
金鐵嘶鳴的聲音被踐踏在了他的腳下,在熔爐運轉的劇震裡,原照彷彿察覺不到字面意義上的焚身痛楚,大笑著,踏前。
“跟上,跟上我——”
踏著破碎的屍骸,灰騎士將眼前的阻攔瞬間撕裂,鐵槊橫掃之中,只有血色飛揚而起。
自彈指之間,同戒律天使交錯而過。
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他已經飛起。
那一顆覆蓋在金色面甲之下的頭顱在血色中升上天空,茫然的凝視著反轉的世界,最終,落入了灰色的鐵流之中,自踐踏裡徹底分崩離析。
而灰騎士,依舊在向前。
引領著破壞的鋒矢,將眼前的防線節節貫穿,向內突入
直到猩紅的大戟陡然之間劈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