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絲走到拐角的地方,能做的她都做了;但是她決心不要因為自己一時的動搖而給將來留下悔恨,所以就又走回屋前,把所有的窗戶都看了一遍。
啊——原來是他們都去了教堂,所有的人都去了。她記得她的丈夫說過,他的父親堅持要全家人,包括所有的僕人在內,都要去教堂作禮拜晨禱,回家時總是吃冷飯。因此,她必須等到晨禱結束他們才能回來。她不願等在屋子的前面,免得引起別人注意,所以就繞過教堂,向一條籬路里走去。但是就在她走到教堂院子門口時,教堂裡面的人已經開始湧出來,苔絲自己也裹在了人群當中。
她在愛敏寺的教民眼裡,就和在一個信步回家的鄉村小鎮的教民眼裡一樣,是一個外來的女人,是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她加快了自己走路的步伐,走上了她剛才來的那條籬路,想在樹籬中間找一個躲藏的地點,等到牧師一家人吃完了飯,在他們方便接見她的時候再出來。不久她就同從教堂裡面出來的人隔得遠了,只有兩個年輕的男子胳膊挽著胳膊,快步從後面跟了上來。
在他們走近了的時候,她聽出他們正在用最熱切的語氣說話,一個女人在這種情形裡是十分敏感的,因此她聽出來他們說話的聲音和她丈夫說話的聲音有相同的特點。那兩個走路的人正是她丈夫的兩個哥哥。苔絲把她的一切計劃都忘掉了,心裡唯恐在這種混亂的時刻,在她還沒有準備好同他們見面之前,讓他們給追上了;雖然她覺得他們不會認出她來,但是她在本能上害怕他們注意她。她在前面走得越急,他們在後面追得越快。他們顯然是要在回家吃午飯之前,先作一次短時間的快速散步,把他們坐在教堂裡作禮拜凍了半天的腳暖和過來。
在上山的路上,只有一個人走在苔絲的前面——一位小姐模樣的姑娘,雖然她也許有一種故作高傲和過分拘謹的樣子,但還是有幾分惹人注意。苔絲在差不多趕上那位小姐的時候,她的兩位大伯子也差不多追到了她的背後,近得她都能把他們說話的每一個字聽清楚了。但直到那時,他們說的話都沒有什麼引起她的特別注意。他們注意到前面走著的那位小姐,其中有一個說,“那不是梅茜·羌特嗎,我們追她去吧。”
苔絲知道這個名字。正是這個女人,她的父母和克萊爾的父母要把她選作克萊爾的終身伴侶,要不是她自己從中插了進去,大概她已經和克萊爾結婚了。要是她再等一會兒,即使她以前不知道,她現在也會明白的,因為那兩個哥哥中有一個說:“唉!可憐的安琪爾,可憐的安琪爾!我一看見這個漂亮的姑娘,我就要埋怨安琪爾太輕率,不娶這個漂亮小姐,而要去找一個擠牛奶的姑娘,或是一個幹其它什麼活兒的人。那分明是一件怪事。也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找到他了;幾個月前我聽到過安琪爾的訊息,她還沒有去找他。”
“我也不知道。現在他什麼也不告訴我了。他那場不幸的婚姻似乎完全使他和我們疏遠了,自從他有了那些離奇的思想後,這種疏遠就開始了。”
苔絲加快了腳步,向漫長的山上走去;但是她硬要走在他們的前面,就難免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後來,他們趕上了她,從她的身邊走過去。遠遠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輕小姐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轉過身來。接著,他們互相打了招呼,握了手,就一塊往前走。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小山的頂上。顯然,看他們的意思這個地點是他們散步的終點,所以他們就放慢了腳步,三個人一起拐到了柵欄門的旁邊,就在一個小時以前,苔絲在還沒有下山進鎮的時候,也曾經在那個柵欄旁休息過。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兩位牧師兄弟中有一個用他的雨傘在樹籬中仔細地搜尋著,撥拉出來一樣什麼東西。
“一雙舊靴子!”他說。“我想是某個騙子或者什麼人扔掉的。”
“也許是某個想赤著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