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十分鐘,也許十個時辰,葦老再沒數自己的心跳,她的心似乎早已停止了跳動。沒人比葦老更瞭解地獄,也沒人比她更瞭解陰邪,她還能隨雲照走在一群群陰邪中,足以說明她數千年的修行沒有白費。
毫無徵兆,納蘭幽幽和葦老感到自己彷彿走出了一個泡泡,雖然看不到,但確實能意識到自己穿過了一層薄膜。
無數陰邪彷彿幻影一般消失,展現在納蘭幽幽和葦老眼前的是略帶淡紅的天空,森林、河流和天空盤旋的未知妖獸,她們雖然不認識那一株株樹木,但知道,她們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地獄。
走出界膜的瞬間,葦老曾回頭,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兇魄耗盡,一群群陰邪吞噬、腐蝕地該是血旗、雲照。怎麼盤坐在空中,被陰邪淹沒的,像是,像是敖厲?
葦老不理解,兇魄怎會在她們走出界膜的瞬間耗盡,不多一隻,也未少一隻。她更不敢和納蘭幽幽提敖厲,她瞭解納蘭幽幽,她瞭解納蘭幽幽從未表現出的愧疚,對兒子的愧疚,以及深沉地愛。
“我們到了地獄。”納蘭幽幽輕聲、緩緩的道。
葦老拋卻心中的疑惑,藏下看到的秘密,陪著納蘭幽幽俯視著山崖下,新的世界,笑道,“我們到了地獄。”
納蘭幽幽含笑,回首看著葦老。
葦老會意,揚手一招,厲鬼花從紫府竄出,鑽入黑紅色的泥土。只片刻,一朵比以前大了十倍的厲鬼花,從土中破出,將納蘭幽幽和葦老托起,竄向了遠方。
山崖上,只留下了葦老的笑聲,“只要不下阿鼻地獄,厲鬼花就是地獄的天,沒有人能夠逃脫厲鬼花的追捕。敖無愧,你能藏到哪……”
“無愧,我來了……”納蘭幽幽地聲音,被山風吹散,地獄和陽世,似無不同。
納蘭幽幽、葦老,跟雲照走入界膜,敖厲就已合上了眼睛,他腦中僅存的念頭,已弱到了極點,已無法承載一絲記憶,它彷彿一片雪白的紙屑,飄蕩的腦域中,不肯離去。
冥冥中,敖厲地靈魂,透過層層未知,看著自己的**,靜靜地等待著……
捨去,精、氣、神的徹底泯滅,將摧毀**中最後的念頭。靈魂內,代表神的意識也會逝去,靈魂將成就太初形態。
呈太初狀態的靈魂,於覺曉烙印的引導下,將一切從起始、遵照覺曉,重新孕育,成就大自在。
鈴聲,清晰地在通道中響起,它似乎將世間的一些規則,重新帶入了通道。
九枚鈴鐺,呈九彩色,憑空而現。
鈴鐺中心,斷臂少年慢慢走出。
“敖厲,在世界與世界地間隙中,你還能逃向哪裡?”到了此刻,迷失於仇恨的少年還未覺悟,他額頭高高聳起,彷彿隨時都可能爆炸。
通道內地敖厲,已不可能說些什麼了,而冥冥之上,藏於靈魂中的意識,卻微微嘆息,繼承本不該繼承地知識、力量,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仇恨能作為修行的動力,卻不該迷失,不該將其作為結果。路錯了,浪費了一個至高的**。
少年無法聽到來自於冥冥中的嘆息,他緊盯著敖厲,他不能再出錯,不能再殺不了敖厲。
正如靈魂的嘆息一般,他開啟了九枚魂鈴,繼承了他現在還無法承載的知識、力量,一步登天,但也走到了生命盡頭。
“敖厲,你不該殺我爺爺……不該……”恨極的少年,面對仇人,哭泣了……他只是個少年,一個從小依戀爺爺,沒經歷風雨的少年。他揹負了不該揹負的仇恨,他的情緒壓抑的太久了,在他即將報仇的時候,他需要發洩。
“敖厲,你跪下向爺爺懺悔,我饒恕你的靈魂……”少年此話未落,通道深處,地獄出口,血旗、雲照已被一群群陰邪徹底撕裂、吞噬、腐蝕,再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