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來跟自己說一句話,但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羞愧。蘇小羽卻沒有找她。
安惠惱恨蘇小羽的冷漠無情,但“無情”這個詞在腦子裡一鑽出來她就嚇了一跳。後來她就想,自己的第一次是給了小羽,自己念著她也是理所當然。她一面為自己的情感開脫,一面卻又糾結萬分。
那些日子安惠確實很苦惱。她甚至還拋硬幣發現是反面而落了兩滴淚,因為她認為反面是小羽不喜歡自己。她把小羽送給自己的泰迪熊扔進箱子裡,夜裡卻又翻出來緊緊摟著睡覺。有一天她在書店裡看到李銀河的《同性戀亞文化》,“同性戀”三個字讓她觸目驚心。她決定要跟蘇小羽一刀兩斷,在蘇小羽籃球比賽那天,她挽著陳彥的胳膊去球場觀看。
那應該是蘇小羽第一次出現在陳彥的視野範圍內,但他並沒有注意到她。那天陳彥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右胳膊上,上面挽著安惠的手。他心猿意馬戰戰兢兢,根本無心球場上奔來跑去的兩撥女生。蘇小羽卻在圍觀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安惠,還有她親熱挽著的陳彥——那是安惠故意選擇的位置,一個很容易從場內看到的位置。
那天的安惠有種英勇赴義的壯烈。壯烈到忘記傷心忘記遺憾,直挺挺的站在球場邊上腦子一片空白。大約站了半個小時,安惠對陳彥說:“我們走吧。”陳彥很高興,他覺得他們第一次約會應該是去一個有情調的咖啡館或者風景幽雅的近郊田園,而不是腰痠背疼的站在簡陋吵鬧的戶外籃球場。他也不覺得安惠會喜歡這種玩意兒。
安惠轉身離去的時候,聽到人群裡叫起來:“有人摔傷了!”安惠敏感的回過頭,看見蘇小羽抱著腿躺在地上。很快來了幾個人將她扶起,蘇小羽向安惠投來一瞥。安惠拉過陳彥,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陳彥興致勃勃,高談闊論,安惠默默無語。走出學校,陳彥問:“小惠,想去哪裡?”安惠說:“隨便。”陳彥說:“建國門新開了一家餐館,味道不錯,想去吃嗎?”安惠說:“沒胃口。”陳彥說:“那去看電影吧!”安惠說:“不去。”陳彥說:“想去滑冰嗎?”安惠說:“不想。”陳彥想了一會兒,看向安惠,忽然嚇了一跳,安惠淚流滿面!陳彥惶恐的問:“小惠,你怎麼了?”安惠說:“沒事兒。”陳彥垂下頭,他不明白安惠這是怎麼了,但他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不是一次約會。
他送安惠回了她姑媽家。
8
安惠在接下來的三天沒有去學校。她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蘇小羽的影子,她覺得小羽在怨恨自己。小羽受傷時她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她認為小羽的眼神就是怨恨的,她們之間完了。雖然她還不能確切定義出她們之間究竟算什麼。她說不出是解脫還是心痛,至少她想,她是正常的了。
在第四天的晚上,安惠鬼使神差的回到宿舍。站在寢室門外,她遲遲沒有進去。然後她聽到屋裡劉敏問:“小羽,怎麼還不睡?”蘇小羽說:“我等下安惠,她鑰匙丟了,又沒配,萬一要回來呢?”劉敏說:“都快一點了,她怎麼可能回來?我聽說安惠回姑媽家住了。”蘇小羽說:“嗯,我一會兒再睡吧。”劉敏故作酸溜溜的說:“喲,小羽都給安惠等了快一個月的門了,啥時候對我也這麼體貼下啊?”幾個女生哈哈大笑。安惠沒有在笑聲裡聽到蘇小羽的聲音,她心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她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蘇小羽,短髮有些凌亂,牛仔短褲下右腿纏裹著繃帶。安惠低下頭,蘇小羽一把拉住她的手,帶上門向樓道走去。月光如水,樓道里寂然無聲。蘇小羽和安惠坐在樓梯口。安惠避開小羽直視來的目光,小心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腿傷處。兩人半晌無言,一股溫暖卻慢慢在夜色裡蔓延開來。安惠問:“疼嗎?”小羽說:“不疼。”安惠又問:“你這些天都在等我嗎?”蘇小羽說:“我等你,等你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