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京郊出了人命(未遂),雖尚未在百姓間傳開,到底是讓聞訊的各官員震驚。
此案本應由提點刑獄司為主,開封府協助,卻直接上達了天聽,官家下令,由御前指揮副使李端懿負責,再調各部人員跟隨。
楚玉出事,李端懿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蕭洪晝。
畢竟原來楚玉宅子被人入侵,雖到最後沒查到蕭洪晝頭上,一眾的線索卻都指向他,只苦無明證,只能就此罷手。
且若真是為了新式弩,又與楚玉走得近的,便只有他了。
據杜振所言,黑衣人一共七人,他跟著黑衣人到了官道,跟丟之後便經由陳州門進了城,沿途未發現黑衣人蹤跡,想來那些人便是往外逃走並未進城。
李端懿讓人嚴格盤查各城門進出人員,又派了擅長追蹤術之人順著官道往外查探。
又憶起那些黑衣人有受傷的,或是需要大夫草藥,若喬裝一番進了城也未為可知,遂讓人通知了各藥房醫館。
只這七人原先是在何處安置的?是在京郊小村子還是在汴梁城內?這麼多人,又都是身強體壯的男子,要不引人注意地安頓下來,必定有人掩護。
李端懿又一個命令下去,當天晚上便有人回了,道是金梁橋街往北行,有一間宅子,往日少有人出入,亦未見有人來往,且不知是做何營生,只偶有採辦之人出入,所需之物甚多,如今想來甚是可疑。
金梁橋街往北,不遠就是契丹使驛。
李端懿即刻點了人馬直奔那人所說之地。
到了地方,見著所屬巡捕屋巡捕,只說裡頭幾口人,做甚的,都不清楚,往日看來,亦無異常。
李端懿讓人敲門,半晌未有聲音傳來,暴力進去後,裡面早已人去樓空。
李端懿又下令,讓各巡捕與巡城衛加強巡邏多加註意,若有來源不明之人,立馬上報官府。
空著的宅子,只有李端懿幾人的腳步聲迴蕩,在火把的照耀下,纖毫畢現。
李端懿慢慢地察看著,由外至內,整間宅屋大方整潔,書畫等物擺放整齊,書房的書桌上文房四寶齊全,臥室裡被褥瓷枕也都待在該待的地方。
就好像主人只是出去一會兒,隨時會回來的模樣。
絲毫不見逃離時該有的慌亂。
李端懿吩咐讓人仔細搜尋一番,看可否能得到一絲線索,又點了人去了契丹使驛。
蕭洪晝正端坐在堂屋裡,耳聞絲竹之音,目視面前舞娘們正婀娜搖曳,聽到李端懿前來的訊息,也只讓人將他喚了進來。
「李大人漏夜前來,可有要事?」
他也不起身,反倒示意李端懿在旁邊坐下,又讓人去給他拿酒盞。
李端懿穿著官服,只略向他一點頭,直接了當地問道:「今日巳時初刻,楚娘子在城外被人所傷,不知蕭大人可知情?」
蕭洪晝剛放到嘴邊的酒杯停住了,隨即將之放到桌上,抬頭笑著對李端懿道:「李大人倒是說笑了,蕭某與楚娘子不過泛泛之交,平日素少往來,又怎會知道此事?」
他對楚玉所有的監視都在城內,若是出了城,一來容易被人發現,二來他所信任之人大都是契丹人,從容貌上很容易被人察覺,楚玉今日出事,他還真不知情。
「蕭大人果真不知情?」
「李大人從哪裡聽來的傳言?」
「我在離此地不遠處,查到一所宅院,應當與此事有關。」李端懿慢慢地說,仔細地觀察蕭洪晝的表情。
然而蕭洪晝也只是笑著,將方才那杯酒一飲而盡,又揮手讓舞娘樂師下去,站起身對李端懿道:「契丹使驛在這裡,只要出了這道門,便與我等無關,李大人若是要將此強加於我,怕是於理不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