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懿步入濟人堂時,楚玉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裡捧著茶盞不知道在想什麼,面色沉穩而安靜。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著李端懿,也不起身,就這麼仰望著他。
她的臉色有些憔悴,眉頭輕蹙,似愁非愁。
李端懿正想說什麼,就看到楚玉皺皺鼻子站起身行禮,一邊行禮一邊對李端懿抱怨道:「李大人這藥鋪裡是什麼藥材,聞著就好苦!」
李端懿搖頭笑了一下,就說這麼悲傷的情緒怎麼會出現在楚玉臉上。
李端懿將她與唐英帶到後院曬藥材的地方,也不進屋子,就在屋簷下放了坐墊與小几。
楚玉禮貌地與上茶的小廝道謝,抿了一口水,對李端懿道:「想來李大人知曉我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李端懿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玉直接了當道:「我要見官家。」
「這不可能!」
「為什麼?」
「官家日理萬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那我要見陸大人,他現在很是清閒罷?」
「陸大人一事,牽連甚廣,旁人躲都來不及,你又何必往上撞?」
楚玉苦笑一聲:「我亦是無法,我與陸府早已牽扯不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陸大人出事,不僅僅是我,連我身後數十人,還有四為樓一應人等,都不會有好下場!」
李端懿沉默一息道:「你且放心,你不會怎麼樣。」
楚玉微眯了眼睛,這話裡有話?
「那便有什麼關係,若是李大人不放心,在去大牢的路上,盡可將我的耳目捂住,我只想見他一面,求個心安。」
李端懿又沉默。
楚玉也不催促,只看著滿院的草藥。
下人都已經離開,只唐英還現在入口處,遠遠遙望著。
「我會儘量向官家稟明。」
楚玉心裡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有些難受,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聲道:「我知我不該難為你,只我實是無法,只能求到你面前,你且放心,若是有什麼不對,你便全推到我身上便是。」
李端懿似是有些發怒:「在你心目中,我便是這樣的人?」
楚玉抬頭,目光中有惶惑:「我只是覺得太過勞煩你,這不是小事,你本應當置身事外,不該無故被我牽連。」
李端懿站起身,楚玉也忙跟著站起來。
「我且先與官家通稟,若是能成,便再通知你罷。」
還不待楚玉行禮說話,便拂袖而去。
楚玉努力回想了方才的對話,她好像沒有哪一句觸怒了他?
那麼老實敦厚的人,居然被她氣到了,楚玉不禁反思,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過直接了?
有可能見到陸知安一事,她也沒與其他人說,就怕是空歡喜一場。
楚玉還以為會等上許久,沒料當天下午,便有人通知她,讓她去大相國寺側門。
與相國寺正門的繁華熱鬧相比,側門很是冷清,楚玉下了馬車,旁邊只停著另一輛馬車,李端懿與一名車夫模樣的正站在馬邊。
楚玉見了李端懿,幾步上前給他行禮。
李端懿臉上仍是溫和的笑容,似是上午的不快只是楚玉的錯覺。
「你先上馬車罷,我會與你一起去的,只你那護衛只能在此地等候。」
楚玉點頭,給了唐英一個安撫的眼神,與李端懿登上了他的馬車。
上了馬車,楚玉掏出手帕矇住眼睛,繞在腦後打了個結。
李端懿揉揉眉心。
她做事總是這麼與眾不同嗎?
眼睛被矇住,讓楚玉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