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安一步一步地走在回開封府的路上。
臉上依舊是與往常無二的面無表情。
偶有巡路的兵士見了他,給他行禮,他亦隨便點頭。
在烈日下走了近一個時辰,他官服已經沁濕。
等坐在開封府辦公的書桌前,他才反應過來一般,讓人給他上了一盞茶。
茶盞尚未放好,他便一把抓起來往嘴裡灌去。
好在那些個僕役都是機靈的,茶水不溫不火正正合適。
四角又有冰盆散了熱氣,一盞茶水下肚後,陸知安才反應過來。
心裡跟那茶水一樣,絲絲苦澀溢了滿嘴。
他千思萬慮,想了所有的後果,也萬萬沒有想到,會將楚玉逼迫到如今這個地步。
不可否認,在牢獄裡看到楚玉的第一眼,他心裡很是欣慰,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可也只有一瞬間。
然後浮現在他腦海里的,是如何利用楚玉,將自己的事情不著痕跡的添油加醋,傳入有心人的耳裡。
他做錯了嗎?
朝著既定目標一往無前了三十多年的陸知安,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感覺。
楚玉送了陸知安離開,轉身就回去了鄒宅。
挨著楚宅的牆邊,杜振正雙手環胸地斜倚在那裡,好整以暇地看著楚玉。
楚玉剛被陸知安激起怒火,此時一看,不免冷笑一聲,問他:「怎麼著,堂堂杜大人也喜歡學那些個不入流的,聽起牆角來了?」
杜振聳聳肩:「我不過隨意走走而已,並沒有聽到什麼。」
楚玉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直到在他前方三步的距離才停下,眉毛一挑:「你要去告發?」
杜振站直身子,撣撣肩膀不知存不存在的灰,滿不在乎道:「我從來不做對我無意的事。」
說罷便從楚玉身邊走過。
「杜大人。」在倆人交錯的一瞬間,楚玉叫住了他。
杜振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
「你上了這條船,便萬自沒有能下船的時候了。」
「我自認水性還不錯。」
「那我便拭目以待。」
杜振從喉嚨間溢位一聲笑,逕自去往內院。
包括關家姊妹在內,鄒宅已經有了七位下人,楚玉想著也差不多了,便讓人將他們叫到一起訓話。
四男三女,都是些年輕人。
楚玉看著排成一排的人,冷著臉道:「你們原來犯過什麼事,自己心裡亦是清楚,雖情有可原,到底國法難容。賣身契既然都已經簽了,以後我便是你們的主子,我說的話,你們必須得無條件服從。」
有一彪形大漢表示不屑,抬著下巴,一臉鼻孔朝天的模樣:「小娘子可還沒我一隻胳膊重,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楚玉瞟了他一眼:「你很是不服?」
「我張老三力大如牛,你這樣的,我一個能打五個!」
楚玉忽然展顏一笑,看著面前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對杜振道:「杜大人,將人帶回開封府大牢,也不用等秋後了,明兒就拉出去埋了。」又特意叮囑:「記得給一口薄棺,活埋。」
眾人先是被楚玉口中的「杜大人」給驚了,又被楚玉話裡的意思給嚇住了,一時都噤若寒蟬,連眼珠子都不敢動一下。
彪形大漢不敢置信,指著楚玉道:「你敢?你怎麼敢?」
楚玉不再說話,旁邊杜振上前便要將人壓走。
大漢一拳對著杜振揮去,杜振輕輕晃過,一腳向前踢在那人膝蓋,將大漢踢翻在地,又一腳壓在那人身上。
那大漢在杜振腳下不停掙扎,卻怎麼也翻不了身,只能在嘴裡不停叫嚷。
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