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並不與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見識,只對鍾老夫人道:「小娘子牙尖嘴利的,這鐘府的家教倒是讓人有目共睹。」
不過一句話就說到鍾老夫人的心口去,只仍舊輸人不輸陣驕妗地道:「自是比不得柳府。」
柳母既然敢這麼大的膽子直接對上鍾老夫人,也不過是看著鍾家如今已經失了官家的寵信,雖則現下尚未對鍾老大人做出什麼處罰,不過一個「教子不嚴」還是擔得起的。
不過畢竟自己女兒尚且在鍾府,柳母雖則要是要為她出一口氣,也不敢太過,若是一封休書下來,不說鍾柳氏,家裡其他子女的婚嫁也會讓她頭疼。
到底鍾老夫人還是二品誥命,柳母的輩分年齡少又稍低了一些,她也只能憋著一口氣,問了鍾老夫人應當如何處置。
鍾老夫人也是覺得鍾秀芝簡直是個攪家精,原先並未察覺,現下看來若是不好生將她約束一番,再由著她如此下去,怕還會惹出其它事情來。
偌大個鐘府可不能再被她連累了。
鍾老夫人當即讓人將鍾秀芝帶去了祠堂,說是讓她自己對著列祖列宗好生反省反省。
柳母對這個結果倒是滿意的,只是這鐘府已經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儘早安排女兒與鍾惟瑾和離才是正事。
既要保全柳氏一門的名聲,又不至於讓旁人覺得自己落井下石,這裡面就得好生盤算一番。
柳母剛離開,鍾柳氏也回了自己院子,鍾母對著鍾老夫人就跪了下去,正欲要說什麼,就被鍾老夫人打斷了:「你自己生養的女兒,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也需得好生為她打算一番,好一點的門戶是不要想了,趁著大比之年,看看能否榜下捉婿,為她尋覓一外地學子,清貧一些倒無所謂,只要身家清白,為人肯上進也就罷了。」
鍾母慼慼:「她平日雖有些跋扈,到底還是知道輕重,這女兒家的清白就這麼白日裡讓人給潑了髒水,若是就這麼認了,她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鍾老夫人一扔茶盞,破碎的細小碎片劃過鍾母的手背,擦破了一道小口子,有血珠慢慢沁出來。
鍾母馬上低下頭俯著身子不敢說話。
上頭鍾老夫人仍在生氣:「她的一輩子毀了,我鍾府其他小娘子的婚事又應當如何?家有賢妻夫無橫禍,若不是你拈酸吃醋,只管將那姨娘好生遮掩了,會出如此這般的事由?!」
鍾老夫人越說越來氣,鍾秀蘭忙上前哄道:「雖則大伯父出了這般的事情,到底祖父現下仍舊無恙,若是能好生走動,官家不是會遷怒之人,只要祖父在那裡立著,又有誰能小看了我們鍾府?」
鍾老夫人嫌惡地看了鍾母一眼:「一大把年紀,倒沒有一個未出門子的小娘子知事,平素倒是多看了你,先行下去!」
鍾母跪拜後剛準備走,又聽鍾老夫人淡淡道:「秀琴那邊你別再讓人去尋了,平白受了父親的拖累,她現下已經不好過,莫要再與她添亂!」
鍾母惶然回頭看著鍾老夫人,見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旁邊鍾秀蘭與她的母親正在輕聲哄著老太太,自己站在這裡,既多餘又可笑。
鍾秀琴是鍾母如今唯一的指望,可她受到鍾父的連累,早已算不得是官家小娘子,正如鍾老夫人所說,她現下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分神來再照顧鍾母?
鍾府祠堂的橫樑很高,除了正門,四方都是封閉著的,整個祠堂又高又大,進去最裡面的中間便安放著鍾家故去祖宗的排位,兩邊點了幾排油燈,祠堂中間放了幾個蒲團,蒲團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香爐,香爐裡的香菸正裊裊升起,在幽暗空曠的房間裡,那味道讓鍾秀芝噁心欲吐。
那人將鍾秀芝關到祠堂後便離開,鍾秀芝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排位,只覺得心頭打顫,雙手不停地摩梭著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