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非人高馬大,幾番下來薄歡只覺頭腦發脹,竟是被他拉扯甩昏了起來。
林家是徽州富商,家中產業不知凡幾。就連林景非的馬車也是寬敞得能容下七八個壯漢,更別提內裡各處都放著精細的擺件,鋪著軟和的波斯地毯。
靠著矮几,林景非剝了顆花生扔進嘴裡:“大哥,你是不知道北城那地方初去還覺得有幾分新鮮。但滿天黃沙,樹都長得跟要死了一樣。還沒待兩天就叫人受不了,我老早就想回來跟你一塊喝酒了。但是我哥不樂意,才生生拖到前幾日歸家。”
馬車行得平穩,薄歡也緩過勁來了,坐在角落暗暗琢磨林景非的話。
上一世她沒怎麼出過門,就算是做生意也是在徽州城內做生意。北城也只不過是她聽過的地方。
這林景非也是個話多的,哪怕是薄歡沒搭理他,也一個人說得痛快:“不過那邊的美人倒是別有一番風味,還盛產蒲桃一類的果子。只不過我們去的時節晚,都做成了果脯。不過那也好吃,甜滋滋的。”
薄歡向來覺著徽州城不大,因著城裡的富商官紳大都相識,甚至一半以上的有錢有權的人家都沾著親帶著故。
林家和葉家也有來往,林家小姑娘跟她也算相熟。她也就清楚林景非為何這般懂享受玩樂。
林景非和林景嫻是林家老爺子四十多歲得來的雙生龍鳳胎。他倆前面的哥哥姐姐最小的也大他倆十五六歲,就是跟他倆的親侄兒也相差不了幾歲。
更惶提林老爺子的長子林景行接手林家產業後,將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直做到了京城去了。
前面有了這麼出色的兒子,林老爺子對老來得的兩個孩子也不在意多寵著些。
所以林景非自小就養成了只會吃喝玩樂的性子,他妹妹林景嫻還稍好一些,但在閨中也算不得太好相與。
林景非見薄歡久不言語,心中犯怵。想著出發前他才告訴蘇執沒兩日就回,卻不想生生耽擱了兩個多月。
“大哥,你彆氣!小弟知道錯了,你可別不認我啊!”
他討好地將盤花生遞給薄歡,見薄歡看向他還不忘露出個傻氣的笑。
這哪跟哪啊,薄歡暗自發愁。她沒甚跟外男相處的時候,以往做生意也是遣了婆子代她傳話,從沒跟外男獨處過一室。
雖說這林景非也還沒過及冠的年齡,她自己又早已過了花信年華,照說看林景非也該是看待小孩一般。但奈何自幼學習的禮教從未遺忘過,況且現在這時薄歡的身子也不過剛及笄一年罷了。
見薄歡沒伸手去接自己手裡的裝花生的碟子,林景非又忙放下從壺中倒了杯茶水:“大哥,咱們是拜過把子的兄弟,惹了你的不快小弟就以茶代酒敬你。”說著將水杯往薄歡面前一遞。
他一動作,杯中的茶水就被蕩了出去,撒到了薄歡身上。
薄歡眉頭一皺“無妨,我……沒生你氣。”接過了茶水慢條斯理喝了起來。
林景非這才又嘿嘿笑了起來:“我就道大哥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今日去半月樓就算我給大哥賠不是。”
剛入喉的茶水,就被林景非的話一噎,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不怪薄歡會被林景非的話驚著,只因這半月樓是徽州城數一數二的花樓。薄歡一屆良家婦女聽過這名號已是出閣,若是進去坐下喝酒怕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回拒的話還不待說出口,薄歡就聽見傳來一陣好不熱鬧的吹彈之聲由遠及近,伴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人群聲。
聽到這陣仗,林景非早就按捺不住挑開馬車上的簾子,探出半個身子跟馬車離得近的人打聽緣由。
林家的馬車早因喜慶的隊伍走動不了。見進飛到和外面的人還在說話,薄歡也挑開了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