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香指天畫日地說:“我寧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再進姓雷的那個狼窩!”紀玉瑤點頭誇她“有志氣”。
柳玉梅是個小門小戶家的黃花閨女,爹媽對她心尖兒似地疼愛。她被搶時,爹媽拼命撕扭阻擋,被老毛子當場開槍打死。她淚漣漣地說:“大姐,我洠Ъ伊耍�裁淮ν犢俊��粲懈齪眯娜耍�馨鹽業�枘橇槳訊�峭範�煤迷崍耍��備觳採僂榷�乙菜藕蛩�槐滄印!�
而尹淑芝,是個窮酸塾師的女兒,十八歲上嫁給了一個姓陳的社長的兒子。那時候的“社”,相當後來的“鄉”。社長雖然不拿朝廷俸祿,卻只有財大氣粗的豪紳才當得上。由於尹淑芝一連生下兩個孩子都沒站住腳,公婆便時常罵她“成心想斷了陳家香火”;而她那個又嫖又賭的丈夫,差不多天天讓她拿耳光子當面片兒、把腚根腳當疙瘩兒湯。她認定自己“回婆家,篤定被他們拿我失去貞節當藉口給休了;回孃家,我爹準怪我沒嚼舌自盡丟了他的臉面,不許我進家門一步……”
曹小穎過門半年就守了寡,怕回去被大伯哥和小叔子給賣了。孔慶賢是窮人家有了婆家的閨女,彩禮被家裡給哥哥訂親用了。她下狠心在外地隱姓埋名,讓婆家沒法子退婚,使哥哥能娶回嫂子。尚秀娟是個糧米行老闆家的小姐,偷偷相中的一個小夥計被她爹攆跑了。她求紀玉瑤“找到他問問:若沒變心就來和我做夫妻;若嫌我身子不清白了,我就出家去當尼姑”。
紀玉瑤邊聽邊掂對,覺得自己還能幫她們一把兒。就在這時,祁福敲屋門喊“大姐”。紀玉瑤對柳玉梅喊了聲“小妹”,讓她去開門。
柳玉梅開啟屋門,瞥見迎面是個背槍的小夥子,先紅了臉,趕緊低下頭兒閃開身子。
祁福見東屋一幫年輕女人,沒敢進屋,站在外屋地報告說:“‘三尾虎’大當家的要走了,東家請大姐快過去。”
紀玉瑤走到外屋地時,吩咐說:“祁福,你在房門外照看一會兒,別叫生人進這屋兒。”
還沒來得及回東屋的柳玉梅,又斜睨了祁福一眼,心裡納悶:他要比我大兩歲左右,像個在外邊兒闖蕩過的人,可臉皮兒咋這麼薄呢? 。 想看書來
四 桂香伴傷員
四三。有家歸不得
這些女人,自打落入了老毛子魔掌,受盡折磨踐辱,就像上過二遍的苞米苗子遭了一場大雹子,被打得成了禿茬子,凍蔫了心兒,再也支楞不起來了。雖說邊外人禮教觀念比較淡薄,還洠П荒歉都邪宥�綻危�A嫋艘恍┮靶裕�鄖灝住⒄杲諛且惶錐�吹貌⒉惶乇鷸兀�踔煉閱信�淶耐低得��芸砣藎�蛘鮃謊郾找謊奐僮皼'看見,或暗下里蹭蹭嘴皮子磨磨牙,並不認為是什麼大不了的罪過;可是這些女人卻覺得自己是被一群滿腦袋猴毛、長著鷹勾鼻子、像烏鴉哇哇叫的羅剎鬼給遭塌了,還拴在車上一路遊街示眾,丟盡了祖宗的面子,比那些賣大炕的養漢精還丟人現眼。所以她們不管是被攏在車上,還是被押進屋裡,都不敢抬頭正眼看人。不過今天卻有些例外:馬跑車顛、殺聲四起,她們並沒有害怕摔下車壓死、遭亂槍穿死,還抬起頭四下張望。等身旁的老毛子被蒙古人砍下了馬,她們還暗下罵“該、該”。等到身上的繩子被割斷了,她們知道得救了,可一個個低著頭兒不敢看人。後來她們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才偷眼瞥去。她們發現紀玉瑤騎在馬上、紅腰帶上彆著小洋槍,連那個騎花裡豹的大頭領都恭恭敬敬地叫“大師姐”,便全明明白白又稀裡糊塗了。後來,在返回塌了胯窩堡的路上,聽王桂榮說“她是俺們村的紀大姐。那個騎慄騸馬的李大哥是她表弟;是她表弟搬來人馬救了咱們”時,都對她敬佩得沒邊兒沒沿兒了……
紀玉瑤走南闖北,當紅燈照大師姐那陣子更沒少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是很有些談談嘮嘮本領的。她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