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掉的餡餅,沒有劇毒,也有餿味。
景慄警惕地瞥著油神:“你什麼意思?”
米子游舊事重提:“把鳳臨閣賣給我就成!”
“你這人怎麼這麼軸呢?”景慄的嗓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個調門——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賣不賣就不賣!”
旁邊幾個孩子聽到後鸚鵡學舌地嘰嘰喳喳道:“不賣不賣不賣就不賣~”
儘管有衛兵維持秩序,不準災民阻攔正中的主道,但個子小的孩子總能在人群縫隙之中鑽來竄去。
景慄看這些孩童都穿的破破爛爛,有些甚至沒有鞋子,光著腳丫到處跑,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之後得給孩子們做些新衣新鞋。”
米子游並不贊同她的提議,語氣中帶著七分無奈和三分鬱悶說道——
“大小姐,您是觀音菩薩轉世,降臨人間普度眾生的嗎?”
景慄乃犯罪心理學業餘十級大師,根據她博覽懸疑探案劇的經驗,缺乏正常同情心的人,往往都是心理陰暗的反社會性變態,眼前的油神無疑是典型代表,她翻著鄙夷的白眼展開批判——
“為富不仁,必遭雷劈,給孩子們做衣服的錢我出,不用你花一個銅板!”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錢嗎?我好歹是坐擁十多家店鋪的人,怎麼可能小氣吧啦地心疼做衣裳的小錢?”米子游被冤枉,十分委屈,重新展開摺扇,半遮住嘴後放低聲音道——
“大小姐,拜託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把災民的衣食標準提高一個檔次,哪些人會被重重打臉?”
“賑濟所嗎?”景慄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可這算不得打臉吧,畢竟德郡王和小仇大人都點了頭,讓我們安置一半的難民,可不得盡心竭力把賑災一事辦好嗎,做點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米子游抬手示意讓她等一等,快走幾步出了賑濟所的大門,確定守衛聽不到他們講話,才繼續道——
“楚大小姐,咱倆算是共經患難的交情,上輩子興許有五百次回眸的緣分,看在有緣的份上,哥和你講幾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
聖賢有云,身居高位者,應擔君之憂,解民之困,但這年月的官員,無論是在南衙還是北司當差,全都是一般黑的烏鴉,他們不止不把難民的命放在心上,甚至連商賈的命都不在乎。
德郡王和小仇大人同意讓我們在莊園安置災民,並不是給你和我展現個人實力的舞臺,只是想要利用咱倆的田莊解決難民積聚都城的麻煩而已,順便再從我們這兩隻肥羊的身上薅點油水。
換句話講,咱們難兄難妹就是替虎狼官員跑腿辦事的肥羊,要想平平安安保命,必須時時刻刻牢記兩大生存法則——順從和低調。
所謂順從,就是不能和官府對著幹,咱們商賈是弱小的螞蟻,而高官各個如狼似虎,實力懸殊巨大,我們不能幹拿雞蛋碰石頭的傻事,要想保住家中的產業,該向惡勢力低頭的時候,絕不能端著清高的架子硬剛,否則轉眼就有可能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慘下場。
所謂低調,就是不要和高官搶風頭,拿這次賑災來說,儘管我們出錢出力、鞠躬盡瘁,可是對外必須把功勞說成是德郡王和小仇大人的,而且咱們為難民提供的衣食標準,不能比賑濟所的高,不然訊息一旦傳開,官府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
官員最在乎聲譽,那些貪汙了賑災款的貪官尤其害怕被非議,假如咱倆做的太好,就會反襯出其他人的差,到時候雖然百姓會誇讚我們,可是負責賑災的官差卻會視你我如眼中釘,日後必會用盡手段打擊報復,咱們誰都別想安安生生做生意。
縱觀古今,鋒芒畢露的商賈無一能得善終,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不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