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婆子面色沉重地退下,心思單純的鴻雁獨自納悶:“真是奇怪,昔日那刁媽媽從咱們屋裡離開的時候,總是一臉陰謀得逞的陰笑,今日怎麼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老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紫,難不成是被小姐講的鬼故事嚇到了嗎?”
“你這比喻真恰當!”景慄誇讚小丫鬟一句,起身下床準備梳洗。
鴻雁圓圓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小姐,老夫人是故意在折騰人,您何必自討苦吃呢,就算是去請了安,那老烏婆也不會說您一句好話,咱還不如安安生生地養身子呢!”
“老巫婆?”景慄抬臂伸了伸躺酸了的背,笑言:“這稱呼挺有意思的。”
“老夫人心如其姓,出身烏漆嘛黑的烏家,心腸比臭水溝還要汙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烏婆…”鴻雁拿起架子上的紅色絨披風為她披上,忽而話鋒一轉,滿心不解——
“不對啊,小姐怎麼轉性了?從前我一叫老烏婆這個稱呼,您就會斥責我的…”
景慄這才知曉,原來不是老巫婆,而是老烏婆,她腦子轉的快,隨機應變道——
“生死邊緣走一遭,好多事自然而然就琢磨通透了,我又不是觀音菩薩轉世,老烏婆對我不仁,我自該對她不義,委屈了自己,便宜了別人,最是要不得。”
“說得好!”鴻雁發自肺腑地拍掌贊同,而後邊淨手邊說道——
“一切都是天意,小姐這病好的真是時候,明天姑爺就回來了,您可得把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好好和他說道說道,讓他為您主持公道,另外…”
小丫鬟謹慎地向門外望了一望,附耳低聲道:“奴婢先前已按照求子偏方備好了藥,今晚就熬給您喝,只要儘快誕下子嗣,咱們在武家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好過的!”
在這男尊女卑、母憑子貴的時代,女人要想在貴胄豪族中立穩腳跟,沒有子嗣是萬萬不行的,金蓮嫁入武家三年有餘,自小產後再無身孕,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景慄並未多想生孩子的事,因為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生孩子絕對不是解怨任務之一,期限一共就三十天,生個毛線孩子。
她更關心的是鴻雁口中的“姑爺”,也就是怨靈苦主金蓮的夫君,從先前“載入”的資訊之中可知,此人姓武名易,爵位是永昌侯,但不知是否有官位,更不知其出門時日長短與所為何事。
景慄的眼珠轉了幾轉,向正在為她打理青絲的小丫鬟問詢:“我這次的病奇怪的很,身子確實好了,不過腦子中卻仍是一片糊塗,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姑爺這次出門走了多久?”
“足足有半年了,姑爺承皇命前往西北大營督軍,因辦事得力,還升成了副都指揮使”,鴻雁手腳麻利,梳頭講話兩不誤,將所知所想道盡——
“姑爺在寄回的家書之中數次提到,這趟差事之所以辦的順利,主要是仰仗咱家先主君在西北軍中的威望,小姐您可是助姑爺升官的大功臣,依奴婢之間,姑爺這次返京,必會對您青眼相加,不會再像原先那般冷冰冰了。”
小丫鬟自帶話癆屬性,話匣子一旦開啟便似竹筒倒豆子,噼裡啪啦把一切都講的清清楚楚,景慄心中已有數,無須繼續套話,真真是省去了不少工夫。
原來金蓮的夫君永昌侯是武將,官位還不低,近來又得升遷,可謂前途無量,而且此次升官,還得了金家的助力,鴻雁口中的“咱家先主君”想必就是金蓮已經亡故的父親威遠大將軍。
古代權貴豪門談婚論嫁,都將門當戶對視為首要標準,婚嫁之事酷似商業合作,雙方強強聯合,更有利於彼此借力借勢,共建一榮俱榮的人情利益網,即便岳父老泰山已過世多年,永昌侯武易還是能夠繼續沾光升官,足可見權勢與門第的影響之深遠。
但是,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