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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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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使抽象的歷史可以具體觸控(5)

我:“所以用我們現在的目光看春秋戰國,那種無暇回味、無暇思索、無暇沉潛的動態生命,就成了一種瞬間激昂的英雄之美。”

森:“S龍玉佩就是這種動態生命力的深致凝固,又在靜寂中潛流著生命的內在氣韻。它作為自然界中無機的玉石,被賦予戰國先民的工藝才思,具有了靈魂。”

我:“一種死亡般凝固的靈魂,一種生命般有生息的靈魂,使它既不會像屍體一樣腐爛,又不會像生命一樣凋萎,世世代代,流傳永遠。”

森:“而它身上的土沁和斑紋,使漫長而抽象的歷史變得可以具體觸控……”

那尊三綵女舞俑是赫然出現在我們眼簾的,她胖得使人觸目驚心。*的臉龐、*的脖子、*的胸脯、*的腰圍、*的身軀,*到誇張,*到喪失了比例。但她卻是生機勃勃的,傾斜的舞姿,飄逸的裙袂,優雅的舞步,舉目引手間,風情一派。看著,看著,她彷彿真的舞動起來,陳舊的三彩釉恍惚間鮮亮起來,衣香鬢影的*中呼之欲出兩個字:唐朝!

森:“真不可想像唐朝怎麼會以胖為美。”

我:“確切地說,這不叫胖,叫壯。胖是虛弱的,壯才是真正的健康。那是一個距今一千多年的昌盛王朝,大度寬容,浪漫不羈,自由創造,它竟可以同時容納儒家風範的杜甫、道家風範的李白、佛教風範的王維這三個迥異的詩人。這胖是一種大氣。”

森:“據說唐朝的學術思想也非常發達。”

我:“是的。規矩的儒家經學在這個王朝變得可以自由引申,瀟灑不羈的道教在這個王朝受到正統般的尊崇,外來佛教嚴謹而繁複的梵典,竟在這個王朝經過本土化的融合而變成個性化的禪,自由而簡練。”

森:“想來也是,意識形態這樣開放,世俗風情就更是絢麗多姿了。”

我:“特別在‘安史之亂’以前,那簡直是一片豔陽高照的盛世,連夜晚的月光都是明媚耀眼的,一切生靈都不想入睡,都在盡情舒展自己最美麗最繁茂的風姿……”

森:“呵呵,好像你看見了似的。”

我:“玩古董、讀歷史,就要有這種透視的功夫。唐三彩女舞俑是透視大唐王朝的媒介,只有從她身上窺見當年宮廷絢麗的歌舞昇平、長安街斑斕的民俗風情、塞外壯士揚起的煙塵、絲路上漫步的貿易駝隊,以及西域胡人賓士原野的颯爽英姿,才能看見她真正的精神實質。”

森:“說起西域胡人我想起一個問題。唐朝絢爛的藝術並不是真正中國式的,而是受‘胡化’的結果。宋朝淡泊空靈的藝術才是地道的中國式的。”

我:“是的。唐王室發端於西北。西北能歌善舞的剽悍胡族,以草原的遼闊和沙漠的熱情深深影響了唐朝血液的湧漾。遼闊變成大氣,熱情變成生機,能歌善舞變成喜氣洋洋的藝術激情。”

森:“嗯。過度的開放往往導致混亂,過度的恣肆往往導致糜爛,過度的豪邁往往導致虛空。但是,只有像唐朝這樣有著足夠底氣和足夠自信的王朝,才能在開放中變得更加繁榮,在恣肆中變得更加生動,在豪邁中變得更加大度。”

我:“無論個體生命還是龐大王朝,其巔峰時刻都是激情盪漾的,都是消融了等級秩序的渾然浩蕩的藝術狀態,其舞臺必定是個有容乃大的寬泛載體。”

森:“其實唐朝已經出現更為珍貴的青瓷和白瓷,但為什麼低溫燒造的唐三彩垂名後世更響亮?”

文物使抽象的歷史可以具體觸控(6)

我:“可以這樣設想,因為唐三彩更平民,更世俗,也就更接近唐朝的時代精神。”

森:“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三彩也並不只有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