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似乎是交代什麼後事……你說,如果你沒見到他的車,我也沒下去找他,他還會不會見我,即使見,又會什麼時候見我。他是不是對於把房子轉讓給我這件事很是猶豫。」但問題才問出口,柳鈞心裡已經透亮,「他從小跟我扎風頭,這傢伙,太在意那些意氣,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想不開,誰沒個遇到困難的時候。」
「哦耶,弗洛伊德大神,我即使厭煩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有道理。」
兩夫妻說到很晚。錢宏明則是一個人開車在街上兜了一圈,雖然滿心煩悶,還是來到本城最奢侈的會所瀟灑。反正是回家也沒人,再說,他得讓賓利頻繁地出現在某些人群的眼皮子底下,他需要某些效果。還是錢宏英一個電話把他叫走,這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吸進去的雪茄是什麼味道,一天吸了那麼多煙,嘴巴鼻子早麻木了。但他嘻嘻哈哈地跟雪茄房裡的朋友說,老婆叫回家嘍,做好老公去嘍。心裡卻是不明白他姐這麼晚叫他有什麼事。
到姐姐家,巨大的書桌上滿是帳簿。錢宏明不等他姐姐說話,就道:「我把沒抵押的房子都賣給柳鈞了,市場價,姐明天跟阿三交接一下,手續一定要絕對正確。這些帳別算了,銀行貸款不放出來,你怎麼算都只有一個結果:嚇死自己。」
「怎麼辦?現在債主還沒反應過來,但這個月底要給幾筆利息,你拿得出嗎。要是傳出我們給不出利息,我們有幾條命可以給人家。」
「我一直在想辦法,你別急,不能心急。姐,早點睡,明天出去你得像沒事人一樣。錢的事我會考慮,不過,你那兒還能再借多少,問你那些房地產界的朋友借。最近不是都不敢炒房,手頭有現金了嘛。」
「我連公司裡的員工都借遍了,大家都盯著我月底怎麼付息呢。我愁都愁死了,還有十幾天時間,哪兒找錢付利息。我現在最怕誰家忽然有急用,問我拿錢回去,我可是一分都拿不出了。」
「姐,鎮定,無論如何都不能自亂陣腳。你看我借得更多,不還是……」
「鎮定你個頭啊。」錢宏英忽然不知哪兒來的脾氣,拍案亂罵,「你倒是跟你老婆說鎮定啊,你怎麼跟我說鎮定跟你老婆不鎮定呢,我這邊跟人借錢賠足笑臉恨不得下跪,你把我借來的錢送你老婆出國避禍,你把我當什麼,你老婆是神仙我是你們丫鬟嗎?我鎮定你媽的,我這輩子欠誰了,一輩子給人做牛做馬……」
錢宏明不吱聲,只是低頭聽著他姐姐亂罵。最近壓力大,能罵出來是好事,他還有柳鈞可以說說,他姐姐更是沒人說話,當然只有罵他。等他姐姐罵完了,他才道:「姐,這幾天你還是住到我那兒去,一起住著,有個照應。我那兒高樓,保安不錯,比你這兒聯排安全。」
「我們到底要怎麼樣?」
「我在想辦法。這時候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今晚就搬我那兒去吧。」
「不去。你少假惺惺,我這一搬走,明天就有人知道,誰知道那些債主能想到哪兒去。你真敢讓我搬走?」
錢宏明嘆聲氣,站起身:「姐,消消氣,我是你看著長大的,我什麼人你最清楚。我回家睡覺去,天都快亮了,你也睡會兒吧。這時候再不休息好,腦袋更亂。」
「宏明,你是不是腦袋亂了?」
看著姐姐慌亂驚訝的眼神,錢宏明鎮定地微笑:「我腦袋裡的帳本,比你桌面上的清楚多了。」他微微一撇嘴,一揚脖子,神氣活現地開門出去。但回到他自己的家裡,他將頭鑽在冷水龍頭下足足五分鐘,凍得頭皮麻木才抬起來,對著鏡子發了好一會兒呆。
回過神,錢宏明立刻打了個電話給一名債主,那債主大約是被電話吵醒,說話還迷迷糊糊,錢宏明則是中氣十足地道:「阿七,盯梢弄個長相好的,索性讓我收在身邊當保鏢。靠。」說完這幾句,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