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鈞一聽,確實,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利益,便將此放下,安心開車。但這對夫妻尋常的一段議論落在嘉麗的眼裡,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意義,她從來不知道宏明在做什麼,當然就更無法討論。在她家裡,都是兩人一起看碟片,聽音樂,去旅遊,談的當然也都是這些她熟悉的領域。她很想知道,那個從蛛絲馬跡中反應出來的宏明的同居女人,會與宏明在一起談什麼呢?
這一程很悶,好不容易到家,柳鈞領兩個孩子玩,崔冰冰載嘉麗回家。兩個小孩本來就是一個好動一個好靜,早上這麼一鬧,小碎花就更安靜了。柳鈞發現對付小皮猴似的淡淡累,可對付安靜的小碎花更累,非常難以討好。
崔冰冰上車就問嘉麗:「你什麼打算,兩條路,離婚,還是繼續婚姻?」
「不!」嘉麗飛快回答,但隨即嘆一聲氣,很久才又補充一句,「不離婚。」
崔冰冰從不以為嘉麗會因此提出離婚,或者離得成,但沒想到嘉麗不離婚的心意如此堅決,她反而噎住,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腔。她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在心底拍案大怒,難道男人死光了嗎,都到這種情況了,心裡還不肯冒一絲離婚的念頭,崔冰冰徹底難以理解嘉麗。
反而還是嘉麗從上海一路冷卻下來,此時已經稍微恢復平靜,話也有了:「阿三,你們是不是早都知道的?」
「你上個月還去看過話劇還是歌劇的,上上個月去看過什麼展,你那時候沒發現嗎?」崔冰冰反問。
「噯,上海很有腔調的老公館改的賓館太多,我每次去宏明都領著我一家家地輪,還一家家不重樣,我也樂此不疲。原來……今天才知道原來是有原因的。那女的是誰,做什麼的,跟宏明多少年了?」
「我不知道,柳鈞也不知道,我們的大本營都在本市。今天的事我們都很意外,但我們畢竟是旁觀者,再震驚也有限,因此我以旁觀者身份勸你一句,如果你決意不離婚,我看你還是既往不咎,把你今天所見所聞全刪除掉,方便以後容易見面過日子。而你如果想好好過日子的話,我希望你眼睛向前看,想方設法固化兩人的婚姻。」
車子到了錢家所在小區的車庫,嘉麗一時不願下車:「我問清楚真相都不行嗎?我連起碼的譴責都不行嗎?」
「當然可以,但有什麼意思,還是向前看吧,生活還要繼續。」崔冰冰自己先跳下車,也想將嘉麗也拉出車,「走,去你家,你洗個澡,放鬆放鬆,我替你燒碗粥,吃飽喝足,才有力氣活下去。」
「謝謝你,你回吧,幫我照顧小碎花一晚上,讓我單獨待著,我現在什麼都不願想,什麼人都不想見。」
「不,我得跟上,我不放心。我不會打攪你,你什麼時候想說話,來客廳找我,不想說,你自己找地方待著。」
「我誰也不想見,行了,阿三,你回去吧。我上去了。」
崔冰冰猶豫了一下:「我……叫柳鈞過來,你先在車上待著。」崔冰冰打算悲壯而英勇地貢獻出柳鈞,可嘉麗並不領情,甩著手臂說「不要,不要」,蹬著腳自顧自下車走了,一臉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崔冰冰連忙跟上,可也只能跟到電梯口,嘉麗根本就不要別人跟著,全身的肢體語言就是你再跟上我們就拗斷。崔冰冰只能駐足。
柳鈞也不知道怎麼辦,總不能動用小碎花使苦肉計吧。可覺得讓嘉麗一個人待著危險萬分,越是平時悶聲不響的人,越是容易在激動之下做出驚人的舉動。好在錢宏明來電說已經出高速,後面的事情他會處理,不行就撬門,再說家裡還有一個保姆呢。兩夫妻在一件事上倒是意見統一,那就是將小碎花托給柳鈞一夜。
為了安撫時不時對著窗外發呆的敏感憂鬱的小碎花,柳鈞不得不破例,將小碎花和淡淡拉去她們從未見過的工廠。淡淡被柳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