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妥起見,你先把好事隱瞞幾天,最好先把與安總簽的合同了結一下,取得一份中止合同的書面材料,以防萬一。當然,申請專利的相關工作可以在小範圍內先做起來。這幾天非常關鍵,你一步不能走錯。」
柳鈞聞言如醍醐灌頂,連連應是。
「本來早上找你,打算匯總下半年和明年的供貨,給你打包一份大合同,東海的合同在本市算是硬通貨,讓你拿去找銀行開份承兌,現在看起來不用了,總之還是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隨時通知你出貨吧……」
「不,宋總,要,很需要,下一步轉化為成品,肯定需要消耗不少零部件,以及做不少試執行,依然是大投入,我正愁呢,謝謝宋總雪中送炭,非常非常感謝。我什麼時候去東海簽?」
「下禮拜三你過來。我到時候再給你一份名單,包括全國和第三世界地區需要類似東海一號的公司,你可以加油跑起來了。你企業小有企業小的優勢,你的優勢在於短小精悍,掉頭快速,你一定要發揚你的優勢。這個市場不小,好自為之。」
跟宋運輝通話往往是簡短扼要,幾乎不用運作面部表情肌,一句是一句,就像看錶格。柳鈞總是要等電話結束後好好回味一通,才喜上眉頭或者愁眉苦臉,因談話壓縮得厲害,當時都來不及品味其中滋味了。但柳鈞回味之餘,發現宋運輝的言語中似乎並沒有透露出過度興奮,他不禁摸摸自己的額頭,如他昨晚與同事醉酒k歌那等放浪,宋運輝恐怕終其一生也做不出來吧。多麼可惜。
與宋運輝短短不到十分鐘的電話,便決定了柳鈞對這一年剩餘部分時間工作的安排。柳鈞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工作方式,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忙,為什麼人家就能舉重若輕。
與東北那邊的合同很容易就了結了,對方自己心虛,主事者並未出來見柳鈞一面,甚至公司員工跟柳鈞說起新老闆不大來公司,大多數是委託新總經理來管理。柳鈞只聽不說,拿了書面中止合同的文字就趕緊回家。回來依舊不敢聲張,悄悄地開始申請專利,也悄悄地打造樣機。宋運輝給的合同果然在銀行暢通無阻,很順利就為柳鈞開得大筆承兌匯票。有此匯票相助,騰飛與騰達終於脫離緊巴巴的境地,得以開足馬力執行。
天越來越冷,而研發中心的情緒異常飽滿而熱烈,連新加入的梁思申也感染了這裡的溫度,衣著越來越簡單,漸漸地甚至取下隱形眼鏡,頂著無框眼鏡梳一把馬尾巴過來上班,兩個孩子的媽看上去像個女大學生,在譚工的小組做計算輔助。崔冰冰眼紅得要命,纏著梁思申要美容護膚秘方。待得梁思申毫無保留地傳授,她立刻蔫了,回來跟柳鈞學舌,她覺得這不是尋常美容,人家那是在臉上玩化學,為了護膚將高等化學給啃透了,難怪她這個文科生總是護得不是地方。柳鈞申請替太太學高化,崔冰冰忙不迭地拒絕,害怕她挺男人味兒的丈夫一旦沾染上化妝,就給隨男化妝師的大流了。她寧可繼續在黃臉中茫然地摸索,她認為早在丈夫衰老之前就變為黃臉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但終於有一天,危機降臨。有女友向崔冰冰報告,在昨天某地看到柳鈞與一年輕女子喝咖啡,談笑甚歡,一看就是中年怪叔叔泡學生妹的噁心場景。崔冰冰勃然大怒,回家便找柳鈞審問。柳鈞招供那是嘉麗昨天拿錢給他。崔冰冰虛驚一場,可是吊起的一顆心依然難以平復,她心裡很有疑問,一個女人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同齡男子如此信任,這算是一種什麼感情,這算是正常嗎?崔冰冰有疑問就提,一點兒不肯忍氣吞聲委屈自己。
柳鈞心裡也很奇怪:「就算我是宏明的親兄弟,嘉麗似乎也不該對我如此信任。可眼下她既然如此信任我,我自然是不能辜負。看起來宏明最近的生意不怎麼樣,拿回家的家用有減少。這個月嘉麗才給我五千。」
崔冰冰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