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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背條框,內心矛盾地追求財富,快樂嗎?」

「你有選擇嗎?」

「沒有。」柳鈞回答得很乾脆,現在他不是一個人行動,他只是一個召集者,若是他的追求慢於同事們許多,他不能滿足同事們的追求,那麼結果可想而知,他將被拋棄。既然已經選擇走上這一條路,那麼退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全盤放棄,可是那樣他又能做到嗎?柳鈞發現,原來他的觀念是如此的不三不四,不切實際。

可人就是這麼不三不四,明知不切實際的心無助現實,卻依然推崇那份不切實際的心。

如羅慶放棄公務員官職加入騰飛,孫工、廖工等不受高薪誘惑堅持駐守騰飛,還有柳鈞自己,一個個看似理智的成年人,卻都抱著不切實際的技改之夢,而今夢想正在實現,他,柳鈞,所能做的,所被要求的,唯有承擔,以一個男子漢的體魄,擔當起夢想的啟航。確實,他有選擇嗎?

柳鈞毫無選擇地按部就班地建設騰達。相比九九年他第一次操作工廠建設,社會環境真是大變樣了。可以外包的工程越來越多,以前的包工頭走出來,身後只有一幫民工和幾把泥刀。現在則有專門提供打樁機的包工頭,有提供挖掘機的包工頭,有提供混凝土車的運輸公司,甚至還細分到有專門扎鋼筋的工程隊,不僅分工細緻,而且市場競爭激烈,買方大受裨益。騰達的車間也是包給一家鋼結構公司,有專業的設計和流水化的施工,工地面貌可謂日新月異。唯一不變的,大約就是馬馬虎虎差不多的工作精神。

可正是因為方便的工程外包,讓基建工程的方方面面可以齊頭並進,迅速前進,一時,工地上面亂象百出。雖然柳鈞現在手頭有人手,而且個個還都是調教得很注重品質的人手,可是買的沒有賣的精,面對工程隊經驗老到、花樣百出的偷工減料,防不勝防。若是當場沒抓住紕漏,就得提出返工。但是有關返工的談判基本上類似挖工程隊心肝,乙方偷工減料就是為了昧錢,甲方提出返工則是指望乙方全額負擔返工費用,兩者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多掏腰包。每一次談判全是軟硬兼施,動用暴力是家常便飯。可是,能用暴力解決反而是簡單的。柳鈞最頭痛的是有些工程公司上頭有人,這邊矛盾才發生,那邊就有一個掌關鍵部門印把子的立刻打電話過來說好說歹,柳鈞敢不認嗎?不行。那麼唯有生生地將一口鮮血咽進肚子裡,自己出錢返工,而且還不敢再請這一家,花錢送神了事。

許多工程齊頭並進的另一個講究,乃是工程款的落實。柳鈞很快就將騰飛的家底用完,開始用上崔冰冰給運作出來的貸款。這筆貸款依然來自原來的開戶行,但是柳鈞深知崔冰冰在其中運作的奧妙,那就是交換。也就是崔冰冰這邊也承擔一定風險地貸出一筆款子,給柳鈞開戶行主事者指定的某家公司。崔冰冰總是說沒事沒事,她手腳做得很乾淨,這不過是一筆普通不過的貸款。但是柳鈞很擔心,既然需要走路子,總不是最符合規矩的,那麼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必然連累崔冰冰。而且,他因為騰達建設的繁忙,無法顧及小家,又將大部分家務卸到崔冰冰肩上,卻還要讓崔冰冰替他解決公司貸款,柳鈞心中甚為內疚。不免花錢時候更加謹慎,以免更給崔冰冰雪上加霜。

再加上東海一號分段的研發進入攻堅階段,前期研究的問題在此形成瓶頸,後期的路卻一時雲深霧罩看不清,柳鈞這個總召集人不得不經常召開跨專業研討會,讓各專業的思想在會議上碰撞。然而,會議主持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往往是前一刻還殺氣騰騰地在騰達工地上拎鐵棍與工程公司幹上一架,下一分鐘就得閉關入定,為技術會議備課,圓滑地釐清方方面面的人際關係和研發思路。人的角色豈止一天三變,用崔冰冰的話說,那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柳鈞則感覺自己在研發中心——騰飛——騰達之間做著混亂的布朗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