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邐腦袋裡「嗡」地一聲,她才想到,那幫人講的是她老家的方言。大哥?!她不由得舉起手,呆呆看著手裡的那枚斷指。有那麼巧?楊邐腦袋亂成一團。
別人都以為楊邐嚇呆了。一個警察留在原地查勘,另一個到周邊走訪。等急救車來時,警察推楊邐跟上。楊邐心慌意亂地上了救護車,看著醫生對臉色蒼白的柳鈞施以急救,她不敢說一句話,只會默默流淚。柳鈞攢足精神對楊邐道:「楊小姐,打電話給錢宏明,別通知我爸。」
楊邐看著柳鈞點頭,她也不知道她竟然點了好幾下頭,因為她看到柳鈞的眼睛裡有深深的懷疑。柳鈞是不是也想到了她想到的那些?楊邐低下頭去,緊緊捂住臉,不敢看向柳鈞,也忘了給錢宏明打電話。柳鈞見此,心裡也明白了。他請隨車的警察給錢宏明打電話,讓錢宏明去醫院幫他。他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楊邐捂著臉,直到快把自己悶死,才偷偷移開雙手,她見到昏迷的柳鈞,嘴角還流淌著血沫。她無限內疚地看著柳鈞,甚至都不敢伸手替他擦去血沫。她鼓起勇氣問醫生:「醫生,他怎樣?嚴重嗎?」
「需要外科確診。情況不好,手指可以接上,但沒法用力。目前可以看出第六、七肋骨骨折,不知道刺穿胸膜肺泡沒有,從呼吸上看,肺泡可能沒問題。」
「能好嗎?會留下後遺症嗎?」
「關鍵看明後天,住院觀察會不會血胸氣胸。恢復需要一個月。不能急。」醫生看看楊邐茫然的眼,又追加幾句,「單純肋骨骨折不是大問題,一個月後就恢復如初。」
「他的手指還能彈鋼琴嗎?」
「基本上……可以恢復完整性。」急救醫生一臉為難。
「他們砍掉的是他的精神。」楊邐聽出言外之意,兩隻眼睛不敢看向柳鈞,她盯著旁邊的一隻箱子,這隻箱子正冷藏著柳鈞的半枚手指。
錢宏明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正在應酬的飯桌上。聽到警察的轉述,他不知不覺地站起來,惹來一桌的驚訝。他聽完電話就跟眾人告辭,不管桌上的正是他未來的可能客戶。走到外面就想到,柳鈞還面臨一個斷指再植問題,這個手術做得好不好,直接關係到柳鈞的未來。錢宏明搜盡枯腸,只想到幾位醫生朋友,還都不是外科的。可是事不宜遲。錢宏明咬住嘴唇,撥通姐姐的電話,索要柳石堂的手機號。
錢宏英很是驚訝,說出號碼,但立即吩咐:「注意態度,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知道。」錢宏明就著車頂燈光,撥打手背上的一串數字。那邊柳石堂好久才接起。「我是錢宏明,柳鈞遇襲,一枚手指被割斷。你趕緊想辦法聯絡最好的斷指再植外科醫生,救護車目前開往醫院。必須快。我剛上路,醫院匯合。」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柳鈞不讓錢宏明通知他爸,可是他通知了,他相信柳石堂多年小富,必然積累人脈,而且兒子危難當頭,唯有當爸的才會竭盡一切可能為兒子找最好醫生。為了柳鈞,他唯有放棄誓言,放棄愛憎。他一路給醫生朋友打電話,諮詢有關資訊,又去at取錢,以備診療費。此時他想不了那麼多,也不願花時間多想有的沒的,一門心思開往目的地。
才到一院門口,姐姐來電,說她透過老總聯絡到最好的外科包醫生,包醫生目前已經出發,讓錢宏明準備好紅包。錢宏明微微驚訝,本想讓姐姐順便通知柳石堂不用再聯絡醫生,可稍一轉念就否決了。他寧可自己聯絡。等他接通柳石堂電話,柳石堂搶著說:「我剛聯絡上包醫生……」
錢宏明一聽就道:「包醫生已經出門。我剛到醫院,這邊的事我先處理起來,你帶足錢和柳鈞的住院用品再過來。」
「謝謝你。」
錢宏明一愣,沒回答,就不客氣地掛了電話。他衝到急救室,沒看到柳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