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速吃完回去,柳鈞忍不住問:「楊小姐,有個問題我一直想知道答案。我在市一機加工套件,最後會不會被你大哥拿去照抄了?」
楊邐沒想到此人會問得如此直截了當,竟是好一會兒沒法回答。「我跟大哥都推測,你的加工件最後工序出來那一天,我們市一機得有不少工人技術人員被其他廠家重金挖角,從此脫離市一機。這是你害市一機的。」
柳鈞無言以對。都一樣的德性,楊巡又怎能免俗。他想半天,才道:「你們可以用保密條款起訴辭職的員工。」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起訴什麼?」
「那麼,我特意放置在合同中的保密條款,既然你們做不到,為什麼還簽字,不怕違約嗎?或者說,你們壓根兒沒把合同當回事?」
「我們對合同的執行態度,你在這幾天的生產會議上應該已經有所體會。大哥手頭不是隻有市一機一處產業,但是他最近的心血都投在市一機,我們已經非常盡力。關於保密……而且,我們也預計將成為受害者。那麼柳先生,你還準備怎麼指責我們?」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在我的理解中,合同,必須是得到簽約雙方絕對理性地執行。要不然就是違約。」
「柳先生,你講不講道理?」
「楊小姐,合作關係中的契約,難道不應該得到絕對尊重嗎?」扭頭見楊邐怒火中燒,柳鈞忙道,「好吧,好吧,我閉嘴,我們之間就契約精神的理解可能存在分歧。但我需要提醒你,對契約的不尊重,很可能受到契約的懲罰。」
「柳先生,你這是威脅。」
柳鈞愁眉苦臉,連理性的對話都能被理解成威脅,他還有什麼話可說。本來錢宏明好意,安排他與楊邐睦鄰友好,現在看來不行了,反而越鬧越僵。但是他最後還是忍不住,「楊小姐,我說最後一句。在我的理解中,合同是承諾。人應該負責地履行自己簽名的承諾。這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有的品格。」
「你是在指責我們不守承諾,沒有品格?」
「不說了,你自己理解。對不起。」柳鈞頭大萬分,但依言不肯再解釋。他腦袋裡卻是隱隱地想到,如果市一機因被挖角而違反保密條款,卻又因特殊國情而無法起訴追究那些被挖角的員工,那麼市一機違反保密條款,是不是可視為遭遇不可抗力?如果是這樣,那麼倒是可以理解楊邐的憤怒了。而他心裡更加堅定地意識到,汪總說得對,想要保密,唯有把秘密爛在自己肚子裡。他必須想盡辦法創造條件,把住熱處理那一關的秘密。
錢宏明早到,沒想到見到的是電梯裡衝出來的一對冤家,楊邐還雙眼含淚。
錢宏明給柳鈞使眼色,希望柳鈞跟上,在有他在場的場合裡緩解矛盾,但見柳鈞一臉無辜的樣子,他只有出手,抓柳鈞進了楊邐的香閨。
錢宏明有的是辦法,他反客為主拉楊邐坐下,遞給一沓照片,笑道:「你看看柳鈞這糙哥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從機場接回來的是亞非拉人民呢。」照片是柳鈞第一次回來時候照的,相片中的錢宏明和柳鈞一黑一白,反差鮮明。原是錢宏明前陣子忙碌,直到最近才想起,將照片洗印出來。
楊邐也是話中有話,「我三哥也是留學生呢,都沒這樣兒。」
柳鈞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不願承認錯誤,連口頭認錯也不願意,「我確實回國後與整個社會有格格不入的感覺,但我相信一定不是留學的原因,宏明你應該清楚,我性格一向很較真的。」
「對,你學校時候較真但大度,大家都很喜歡你。你還率全班高大男生為一位柔弱女生找一幫在學校附近出沒的小流氓打架。雖然受記過處分,大家還是選你做班長……」
「好漢不提當年勇。回國後我最大感受是,競爭真低階,不僅是手段低階,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