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鈞,你這種想法很……我寧願相信你這是被楊巡惹毛了。你怎麼知道楊巡不敢搞大?你有空來找我,我告訴你楊巡旗下幾個產業怎麼擺平小流氓的事。他本身就是一個灰色的人,沒事少招惹少接近。」
「你的意思是,他會對我使用流氓手段?」
「對。他給逼急了什麼招都會。你這回夠逼急他的了。」
「究竟是我逼急他,還是他咎由自取?」
「兩個人只有權勢相近的時候才有可能坐下來講理。我們都還不夠讓楊巡平等合理地對待。你好好想想該怎麼辦,這個秘密遲早會被楊巡發覺。」
「我很悲憤。」
柳鈞花那麼多差旅費處理了自己被侵權的案子,處理的時候還很激憤,可是處理完卻覺得這回出手陰損,心裡還有點兒內疚,這下,他一點兒不內疚了。他面對的根本就不是個善茬。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保護自己。
但是柳石堂聽兒子回家一說,驚呆了,一張臉憋得血紅。
柳鈞見此不妙,想到小中風,急得連聲大叫:「爸你怎麼樣,爸你說話。」
柳石堂照著兒子胸口就是一拳,「你闖大禍啦!你趕緊回去德國,這兒我會處理。」
「爸,你何必怕成這樣,楊巡是人不是鬼。」
「是人才麻煩。別說了,你趕緊收拾收拾走吧。越快走越好,三年五年之內別回家了。」
「我一走,楊巡不是全對付爸了?要走一起走,不走都不走。爸,我有辦法。」
「你沒有辦法,你還嫩,你對國情一點都不瞭解,你的辦法行不通。別鬧了,回去收拾,明天我送你走。」
「我有辦法!」柳鈞被爸爸的完全否定激得大喝一聲,聲音在小小陽臺迴蕩,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見到傅阿姨從小房間探頭探腦來看,他橫了一眼,盯著傅阿姨縮回頭去才罷休。
「說吧,讓你說痛快,別以為我委屈你。」柳石堂火氣很大。
「很簡單。爸爸賣掉前進廠,然後用我的名義去開發區建立外資企業。不是有人一直覬覦我們的地皮嗎?我已經瞭解政策,外資工廠的優惠非常多,兩免三減半和進口裝置退稅,加上開發區稅費優惠,只收殘疾人保障金和義務兵優待金,爸爸即使只做原本的生意,在稅費方面便可以每年少繳不少……」
「這又怎麼樣?你以為逃到開發區算是逃到天邊了嗎?」
「不,我們不是逃,而是甩掉歷史包袱。我們賣掉前進廠,未來再有什麼查稅之類的問題,也只與新的法人代表有關,追索不到我們。我們重新開始,一切遵循規則,吃透規則,利用規則。這是我早有的打算。」
看著兒子似乎深思熟慮,甚至思謀已久的樣子,柳石堂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寒意。若是都照兒子說的做,那麼他手中不是連金工車間都沒了嗎?而且,全部照著兒子說的做,他以後在廠裡什麼都不是了。柳石堂無法吱聲,他不斷在心中勸慰自己,那種篡黨奪權的事情別人家沒出息的兒子才會幹,他兒子秉性純良,逼他兒子做都未必肯做。
柳鈞還以為他爸爸委決不下,「爸爸,你今晚好好考慮,但時間不等人。我明天去財務根據去年繳稅情況,給你做一份減免稅收的數字。再有一點,市區昂貴的地皮置換到開發區相對便宜的地皮,其中的差價可以讓我們在裝置更新升級方面大做文章。」
「你好像考慮很久了?連資料都看齊全了?」
「是的,從決定留在國內那天起,我出差都帶著資料,有空就看,我需要補課的東西太多。但是爸爸,我不是一竅不通,不是不行,而是我跟你有截然不同的考慮。」
柳石堂默不作聲地看著兒子,看了很久。但還是無法做出決定,揮手讓兒子回去,明天再談。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