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公約的執行,其中的漏洞越來越多,完善漏洞的同時,新的職業誕生了。民的兒子成了從城市向荒島選拔、輸送人員的最佳人選,他的妻則做了他的秘書,幫助登記每天都有哪些新的職業誕生,需要多少人員來補充。
廚師、保姆、巫師、偵探、心理醫生、經紀人、司機、工人、製造商、乞丐、銀行家……幾乎每隔兩小時,就有一個新的職業誕生。民看著他手下的臣民越來越多,大家天天早上向他朝拜,溫順地聽他訓導,實在太高興、太滿足了。
民的兒子壟斷了整個島域經濟,成了島上的經濟巨頭,他的錢多得無法計算,不知道怎麼去花,只知道如何去掙到更多的錢。他的父親是島主,那麼他理所當然要擁有島上的全部資產,他不能容忍還有那麼多人從他的手裡領工資,他開設了妓院、賭場、美容院、服裝店,他必須讓那些人把領的錢再乖乖地送回來。
民每天站在島的最高處‐‐官邸的樓頂,看著島上的變化,得意洋洋。這都是他的功勞啊,他是這座小島的開拓者,是至高無上的王。
森林已經砍伐得差不多了,要造紙,要造各種各樣的房子,到處需要木頭,森林沒了,民就命令大家種草。驅逐和獵殺,讓鳥獸變得非常稀罕,民命令大家緊急建造動物園,把剩餘的動物保護起來。
政變似乎在一夜之間突起,有人說民老了,要他讓位,說他的兒子驕奢淫逸,橫行霸道,讓島上的經濟處於極度混亂的狀態。
儘管政變被鎮壓下去了,可民變得焦慮不安,他不知道那些覬覦他的權力和他兒子金錢的人藏在哪裡,他們什麼時候會突然再次發起政變,甚至突然槍殺他們,或者綁架他的孫子。
民的焦慮越來越重,整日憂心忡忡,疑神疑鬼。島上最權威的醫生說,民患了抑鬱症,他必須到一個清靜的地方休養三個月,否則,他不會活過一年。
民聽取了醫生的勸告,他給兒子留了一封全權委託書,要他處理島上的一切事務。
民乘坐一葉小舟,在一個清晨離開了島,他的手下已經為他尋找到了另一座荒島,他將一個人在那裡靜靜地調養。
小舟漸行漸遠的時候,民回頭看了看曾經的荒島,現在,那是一座多麼美麗的現代化城市啊!
蘇七塊
馮驥才
蘇大夫本名蘇金傘,民國初年在小白樓一帶,開所行醫,正骨拿捏,天津衛掛頭牌。連洋人賽馬,折胳膊斷腿,也來求他。
他人高袍長,手瘦有勁,五十開外,紅唇皓齒,眸子賽燈,下巴頦兒一綹山羊須,浸了油賽的烏黑鋥亮。張口說話,聲音打胸腔出來,帶著丹田氣,遠近一樣響,要是當年入班學戲,保準是金少山的冤家對頭。他手下動作更是&ldo;乾淨麻利快&rdo;,逢到有人傷筋斷骨找他來,他呢?手指一觸,隔皮截肉,裡頭怎麼回事,立時心明眼亮。忽然雙手賽一對白鳥,上下翻飛,疾如閃電,只聽&ldo;咔嚓咔嚓&rdo;,不等病人覺疼,斷骨頭就接上了。貼塊膏藥,上了夾板,病人回去自好。倘若再來,一準是鞠大躬謝大恩送大匾來了。
人有了能耐,脾氣準格色。蘇大夫有個格色的規矩,凡來瞧病,無論貧富親疏,必得先拿七塊銀元碼在臺子上,他才肯瞧病,否則決不答理。這叫嗎規矩?他就這規矩!人家罵他認錢不認人,能耐就值七塊,因故得個挨貶的綽號叫做:蘇七塊。當面稱他蘇大夫,背後叫他蘇七塊,誰也不知他的大名蘇金傘了。
蘇大夫好打牌。一日閒著,兩位牌友來玩,三缺一,便把街北不遠的牙醫華大夫請來,湊上一桌。玩得正來神兒,忽然三輪車夫張四闖進來,往門上一靠,右手託著左胳膊肘,腦袋瓜淌汗,脖子周圍的小褂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