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擊鼓傳花般傳遞著狐狸。
&ldo;郎個搞起的,一挨它,手上的凍瘡就消腫了。&rdo;
&ldo;我說川娃兒,別吹殼子啦,它可不是你整天裝在衣袋裡的那個細妹,有恁乖﹖&rdo;
剛從哨塔上跑來的是個新兵,臉上早凍得裂開了花,嘴唇的血漬使他不敢大聲說話。他把狐狸貼在臉腮上,貪婪地撫摩一會兒,說:&ldo;都說狐狸臊,我怎麼會聞到甜絲絲的味道﹖&rdo;
你平靜地望著這一切,多少覺得有點無聊,面部的肌肉不時抽搐幾下,從心裡對他們說,這大概是自我心理平衡在發生作用,冬季太可怕了。
不知何時士兵們不做聲了,只把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你。那意思再令人明白不過地表達出來‐‐殺掉狐狸,做條圍巾什麼的,讓站崗的哨兵輪流戴它,或許對漫長而凜冽的冬季是一種有效的抗禦。
四川兵從身上摸出一把刀,猶豫著遞過來。
你看看刀,看看狐狸,腦海變幻出和氏璧、維納斯以及軍校池塘裡的那隻受傷的白天鵝之類的東西。當你充分意識到這種思維的不和諧不現實甚至離題太遠時,你在短暫的沉默中,喚起了自己姍姍來遲的惻隱之心。
四川兵手中的刀捏不住了,落地時眾人的目光倏地變得複雜。有人&ldo;哼&rdo;了一聲,用腳把雪花踢得迷迷濛蒙‐‐對你這個哨卡最高長官的猶豫不決和不解人意,表示出極大的蔑視和不信任。
你的腮幫子鼓脹幾下,吞嚥一口唾液,彎腰從雪窩裡摳出那把刀。你再一次抬起頭來,大家依然無動於衷。你只好試試刀鋒,左手抓過狐狸,把它構造精美的頭顱向上一扳,用嘴吹開它脖頸上飄逸的柔毛,右手緩慢而沉穩地舉起刀……
狐狸本能地痙攣起來,恐懼中閉上那美麗絕倫的雙眼,悠長地哀鳴一聲,悲慼之至。
士兵們似乎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幾乎同一時刻,全撲上來,七八雙粗糙的大手伸出來:&ldo;別……&rdo;
時間凝固了。臉上裂花的新兵,撲通一下跪在雪地上,抱住你的腿嗚咽著說:&ldo;哨長,還是放走它吧,有它來這兒和我們做伴,哨卡不是少些寂寞、單調、枯燥,多些色彩嗎﹖我……情願每晚多站一班崗,也不要狐狸圍脖……&rdo;
你的思緒變得明晰,沉重地撥出一口濁氣,愛憐地撫摩幾下新兵的頭,心裡說,你也教育了我。爾後大吼:&ldo;起來&rdo;手一甩,刀&ldo;嗖&rdo;地飛出老遠。
狐狸蜷曲雪地,試探著抖抖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士兵們中間逡巡起來,待大夥讓開一條路,便騰躍著向雪野掠去,士兵們目送一團滾動的紅色火焰,沒入遼遠。
你強烈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涅槃過後,和哨卡從此結下不解之緣了。
天上垂下來一根繩子
沙黽農
天上突然垂下來一根繩子,它的上端也許固定在某一個比地球大好多倍的星球上,而下端如今落入地球的大氣層內,懸掛在全世界人民的頭頂上。
這根繩子並不很粗,但結實無比。它剛垂下來,一些長期困惑人類的難解之謎便相繼有了答案。比如說埃及金字塔上的巨石是如何從採石場運來並一層層堆砌起來的?當時既沒有塔吊也沒有起重車,現在也就明白了:那是在四千多年前建造金字塔的時候,天上也垂下來這麼根繩子,聰明的埃及人肯定是在繩子末端裝上了葫蘆,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那種能升能降的滑車,這樣一來,巨石不就被吊離地面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