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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到院子裡,撿起一塊磚頭,砸在窗戶上。他粗野地罵著:“啞巴,你不得好死!” 罵完了這句話,上官金童感到極度疲乏,娜塔莎的鬼影,在他眼前,像青煙一樣消散了。 啞巴的鐵拳打破窗戶,嘭地一聲伸出來。上官金童膽怯地倒退著,一直退到梧桐樹下。他看到那隻鐵拳縮了回去,有一股焦黃的尿液,沿著從窗格子伸出的塑膠管,滴滴答答地流到窗前尿桶裡。他咬著嘴唇往外走去,在廂房的門口,與一個神情古怪的人迎面相撞。那人佝僂著腰,兩條長胳膊無力地耷拉著。他剃著光頭,眉毛花白,兩隻黑色的被細密的皺紋包圍著的大眼睛裡,深藏著一種令人不敢正視的東西。他的臉上,全是大一塊小一塊的紫色疤痕,兩隻花花皮的耳朵,不是因為燒傷便是凍傷,萎縮得像猴耳一樣。他穿著一身明顯不合體的、散發著樟腦味的灰色中山裝,兩隻骨節崎嶇、指甲破碎的大手在大腿兩側抖動著。“你找誰?”上官金童認為這人—定是啞巴的戰友,所以惡聲惡氣地問了一句。那人恭敬地給他鞠了一躬,用僵硬的舌頭和笨拙的嘴說: “家……上官領弟……我是她的……鳥兒……韓……”&nbsp&nbsp

第三十九章

……我……我……不說吧……鳥兒韓雙手緊張地摸著主席臺上的白桌布,可憐巴巴地抬起頭來,望著坐在主席臺一側、主持報告會的中學校長丘家福,結結巴巴地說。說什麼……我知不道……他的咽喉裡好像堵著一個很大的異物,每說出一句短語,就像鳥一樣抻抻脖子。在短語的間歇裡,他發出一些怪異的非人的聲音。這是鳥兒韓還鄉後的第一場報告會,中、小學的全體師生、區委的全體幹部、還有各村聞訊而來的百姓,把學校的籃球場站得水洩不通。縣報的記者端著照相機,從不同的角度為鳥兒韓拍照。鳥兒韓望望臺下的人群,害羞地往後縮著身子,好像要尋找可以依靠的大樹和牆壁。他不說話時便緊縮著脖子,聳著肩膀,雙手捂在褲檔間。 校長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往茶杯裡倒了一些開水,送給他,說:“老韓同志,喝口水,潤潤喉嚨,別緊張,臺下,都是你的鄉親和鄉親們的孩子,大家都非常關心你,都為有你這樣的名聞世界的鄉親感到驕傲和自豪。同學們,同志們,鄉親們,”校長側過臉對著聽眾,激昂地說,“韓頂山同志在日本北海道的荒山密林裡,像野人一樣生活了十五年。他創造了世界性的奇蹟,他的報告,一定會給我們巨大的教育,讓我們再次以最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他為我們做報告!” 臺下掌聲雷動,我們都被校長富有煽動性的講話激動得熱淚盈眶。鳥兒韓伸出一隻手,像老鼠試探著鼠夾上的誘餌一樣,摸了一下茶杯的把柄,急忙縮回手,又摸了一下,他才抖抖索索地端起茶杯,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熱茶燙得他揚起下巴,緊緊地閉起眼睛。茶水沿著他的下巴流到他的脖了上。他吭吭地,像老刺蝟一樣咳了一陣,眯起眼睛。彷彿陷入了沉思冥想。 校長轉到他背後,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懇求道:“說吧,老韓,這是在祖國,在故鄉,在親人的懷抱裡啊!”鳥兒韓仰起臉,眼裡啪噠啪噠掉出兩滴淚,說:“說?”校長親切地鼓勵他:“說,一定要說!”……“那就說……”他低下頭,雙手還捂著襠間,沉默了幾分鐘,抬起頭,抻脖子瞪眼,艱難地說起來。 “……我、打鳥、那天、黃皮子放槍、我跑、他們追、我一彈弓打瞎他眼、他們抓我、綁胳膊、打腿、用槍托子、繩子拴著一串、一串、一串、三串、一百多人、黃皮子問、我說、下莊戶的、不像、我看你、是個無業的、遊民、啥叫無業遊民、小人不明白、啪、打我一耳光、你問我、我問誰去、又打我兩耳光、我不服、被綁著、他抽我的彈弓、拉一下皮子、嗖、還說不是無業遊民、打、打、打、用鞭子、棍、槍托子、說、是不是無業的、遊民、小夥子、好漢不吃眼前虧、認了吧、到了火車站、解